禽流感肆虐，相关产业的从业人员损失惨重。图为安徽淮北某菜场，一位销售家禽的摊主正无奈地抽着烟。 CFP供图
上海市，三大批发市场和461家活禽交易点，关闭。
浙江湖州市，浙北农副产品交易中心7000只鸡鸭，捕杀。
广东肇庆市，贝来得肉鸽基地26万只鸽子，活埋。
“从4月份开始，我们几乎没有卖出多少鸡。”老金的养殖场位于上海市奉贤区，尽管他的养殖场里至今没有检出禽流感病毒，但早在上海市暂停活禽交易前，生意就一落千丈。“上万羽可以出栏的活鸡没地方卖，天天还要喂饲料，打扫鸡棚，做好消毒，人力物力财力都在付出，却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卖出去。”
随着H7N9禽流感病毒“北上”，北方的养殖户也开始遭遇老金的困境。
禽流感不仅对人身健康造成威胁，更让家禽养殖户损失惨重。据中国畜牧业协会估算，H7N9暴发后的一周，全国家禽行业损失接近百亿，波及企业和农户4400余万户。截至4月15日，肉鸡鸡苗直接损失超过37亿元，活鸡及鸡肉产品销售损失超过130亿元。
不是有农业保险吗?一些市场人士开始发问。
被忽视的市场
30亿养殖险保费，家禽类占比微乎其微，这块市场一直没有打开
“在农业保险里，几年前就有鸡鸭养殖保险，”首都经贸大学农村保险与社会保障研究中心主任庹国柱在接受《农村金融时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一些地方还把禽流感纳入保险范围”。据介绍，北京、上海、河南、浙江、江苏等地已经开展了鸡鸭养殖保险。
人保财险江苏分公司三农保险负责人向记者出示了《关于完善江苏省政策性农业保险条款的通知》，文件明确了肉鸡养殖保险金额、费率计算方式、赔偿处理等保险条款具体内容。参保肉鸡须经防疫投保肉鸡品种必须在当地饲养1年以上;肉鸡鸡龄在10日龄以上;存栏数在8000只以上;饲养场所在当地洪水水位线以上的非蓄洪、行洪区，场内的建筑物布局应符合畜牧兽医部门的要求。每只鸡的保险金额参照投保时当地市场的6成确定，且最高不超过10元。
保险责任包括火灾、暴雨、洪水、泥石流等自然灾害以及禽霍乱、支气管炎、鸡瘟(A型流感)等常见疾病。记者注意到有一个条款为“在保险期间，发生列明的高传染性疫病，政府实施强制扑杀导致保险肉鸡死亡，保险人也负责赔偿，但是赔偿金额以保险金额扣减政府扑杀专项补贴金额的差额为限。”
至于本次因H7N9禽流感而扑杀的是否有赔偿，该负责人表示，要跟防疫部门确认，很快会有一个明确方案。然而，该负责人称，虽然有这个险种，投保养殖户却很少。记者从人保财险广东分公司了解到，广东尚未实施家禽险财政补贴，全广东也只有一家大型养殖场投保了遭受自然灾害受损的保险责任，未投保致病性的疫情保障。
一位业内人士告诉记者，养殖保险很难做，尤其是家禽保险，也就人保财险勉强维持。人保财险2012年保费收入是130亿左右，其中养殖险保费仅有30亿左右，占据了全国养殖险市场份额的70%以上。据记者多方了解，几家经办农业保险的公司开展的养殖保险也仅限于有中央财政补贴的能繁母猪、育肥猪和奶牛等，尚无家禽保险。
“人保财险30亿养殖险保费，家禽类占比微乎其微，这块市场一直没有打开。”该业内人士表示。据介绍，一些保险公司虽然也有鸡鸭养殖保险、螃蟹养殖保险，大都是为了丰富保险品种，真正的市场份额很小。北京、上海、江苏等地得到地方政府补贴，也只是在某个区、县做试点，并没有大面积推广。
到底难在何处
没有中央财政补贴、道德风险高、保险意识淡薄等制约着家禽保险推广
“鸡鸭养殖保险没有全国范围内推广，因为没有得到中央财政补贴。”庹国柱表示。据了解，养殖保险得到中央财政补贴的品种有能繁母猪、育肥猪、奶牛、藏羚羊、牦牛等5种，前3种得到中央财政补贴后，各家公司争相承保，迅速在全国范围内推广。庹国柱介绍，之所以生猪被纳入补贴范围是因为猪粮安天下，猪肉对老百姓日常生活影响太大。
2007年猪肉价格暴涨暴跌，出现了养殖户宰杀种猪的情况，中央政府决定对能繁母猪财政补贴，同时启动了政策性能繁母猪保险。
市场人士告诉记者，“猪周期”近年来时有发生，再加上各大保险公司积累承保能繁母猪的经验，育肥猪保险去年也得以顺利纳入中央财政补贴范围。
鸡鸭养殖户这几年也很坎坷。据了解，虽然市场价格波动没有猪肉剧烈，但是每来一次禽流感就“虚惊”一场，亏损马上随市场恢复而填平，2005年、2008年和2012年算是平稳度过。“今年这次影响大，而且对整个行业打击很大，鸡鸭之类的家禽保险有可能未来会得到中央财政补贴。”庹国柱解释说。
一位大型国有保险公司三农事业部的工作人员告诉记者，家禽保险的困难在于道德风险太高。据介绍，农业保险中养殖业保险的道德风险比种植业高，鸡鸭保险又比猪牛保险的道德风险大，这也是同比后者推广得较好的一个原因。该工作人员介绍，现在随着科技水平的投入，生猪保险可以做到给每头猪带耳标，大大减低了养殖户蓄意骗保的概率，而鸡鸭大规模成千上万只很难一一判定哪些是承保的、哪些不是。
该工作人员同时表示，即使有补贴的地区，如果当地政府不积极推动，投保养殖户也很少。如果遭遇重大疫情，政府强制捕杀活禽，一般会有财政的直接补贴。因此，家禽养殖户的投保意识淡薄。
监管助推家禽保险
主体扩容，要求各保险公司积极开发相应的农业保险产品，提高保障程度
保监会近日发出《关于做好家禽保险禽流感责任理赔工作的通知》，要求各保监局、各保险公司要高度重视禽流感事件可能对养殖业造成的影响，采取切实措施，确保农业保险理赔工作的顺利开展;要求各保险公司积极开发相应的农业保险产品，提高保障程度。
市场人士告诉记者，这种针对具体保险品种的通知对于农业保险来说前所未有，家禽保险或因此大力推广。同时该市场人士也担忧，通知只是保监会显示社会责任，舆论过去后或并无实质推动行动。
庹国柱表示，家禽保险也并非万能的，鸡鸭价格下降带来的市场风险很难分散。据介绍，欧美国家有以家庭农场为单位的收入保险，但是目前在我国推广还很困难。市场人士认为，这次禽流感再次凸显了农业的高风险以及相应保障体系的脆弱。巧合的是保监会近日接连批复了平安产险、太平洋保险、紫金保险等业界大佬在一些省市经办农业保险的请示。虽然请示已经提交半年之久，但是保监会在这个特殊时期密集批复意味深长，扩容市场主体或将会促进“开发相应的农业保险产品，提高保障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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