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类对黄金疯狂追逐的经典故事,在黄金发展史上,俯拾皆是。这“天然是货币”的金黄色金属,丈量着大到国家民族小到芸芸众生的财富多寡。纵使纸质化货币数百年甚至电子化货币后的今天,用黄金来衡量以及保值增值财富,仍是不少国家和民众的主要选项。所不同的是,枪炮被偷偷藏在身后,投资技巧被推到了前台。
脱锚的黄金仍是硬通货
从另一个纬度来观照,人类的历史,就是一部对黄金的痴情史。印加人征服奇穆帝国是为了黄金,西班牙人覆灭印加帝国更是为了黄金,黄金成为左右一国经济兴衰的诱因。当大量海外的黄金源源不断地运送到欧洲大陆时,金本位制的实行变得顺理成章(1871年德国实行金本位制,1878年法国、比利时、瑞士加入)。布雷顿森林体系更是确立了黄金作为全球货币的价值。即使1971年正式卸去货币角色后,黄金也并没有沉寂,而一旦外界稍有风吹草动,天然的货币又开始发挥其神奇的魔力。
通胀成了推高黄金的最佳拍档。尤其是在当下,全球通胀压力丝毫没有消停的迹象。即使非货币主义者看来,通胀将表现为货币现象:货币供给大于货币需求。当纸币贬值,作为标尺的黄金的价值则更为珍贵。用摩根士丹利外汇分析师任永力的观点,通胀是个常态的存在,“物价走势只有单个方向,那就是上升,因为央行厌恶通缩”。低通胀一般不会持久,当异常低的通胀过后,必伴之以高通胀。不管低通胀还是高通胀,告诉我们的一个事实是:纸币是靠不住的。在金本位体制下,黄金既是名义锚也是实际锚;在非金本位制下,美元也常常靠不住,黄金仍可充当衡量财富价值的基本锚。
相比通胀,黄金这个化学成分极为稳定的金属太靠得住了。即使一副4500年前古埃及人的金质假牙齿桥,完好程度仍能适合今人使用。黄金密度极高,可塑性强,可任意锤打而不质变。决定黄金价值的最经济学的理由是稀缺性,开采黄金极其艰难,譬如为开采南部非洲年产约500吨黄金,须掘出并磨碎7000万吨矿石。据伯恩斯坦测算,仅埃菲尔铁塔底部空间,即可容纳有史以来开采的全部黄金。
度量稀缺性的另一词汇是价值。黄金的价值使其足以承担衡量任何可兑换价值的磅秤,承担衡量所有货币的标尺。然而,当黄金脱去形式货币的外衣后,人们选择黄金的另一个功用被凸显出来,尤其是当世界经济处于极度动荡的高风险状态时,黄金当仁不让地成为有效抗衡极端市场的对冲工具,有时,比对冲基金还管用。
度量标尺不仅仅是货币
在金本位制下,黄金是事实上的货币,美元只是黄金的价格体现,在1934年到1971年的37年里,标准牌价是35美元兑取一盎司黄金。当金本位被废止时,全球强大的通胀压力让美元快速地相对于黄金贬值——尼克松以夸张手法达成的“世界历史上最为重要的货币协议”中规定的每盎司兑38美元的官方平价,很快被修正为42.22美元。到1980年1月21日,每盎司已涨到850美元,推出了一波令人癫狂的大牛市。
重述这段历史,旨在说明当我们抱定美元下跌黄金必升值的信念时,会发现这一信念也有靠不住的时候。尽管在相当长的时期内(70%),美元与黄金价值负相关是常态,但当世界陷入癫狂状态时,这一常态背后则是极大的风险。
常规的趋势是,石油与美元有着非常牢靠的正相关关系。这背后的逻辑关系其实很简单:当欧佩克用石油换到足够多的美元时,如何处置这些美元成为难题。像靠卖低端产品换回美元的中国一样,他们选择美国国债甚至选择有毒的次级债券来让手中的美元保值,尽管这种努力往往只是美好的奢望。作为债权与衍生品的替代品,黄金的需求也在持续增加。尽管黄金与石油会有短期的背离,但回归正相关成为长期趋势。
美元与石油的故事告诉我们,“需求和动荡”是选择黄金作为保值工具进而推高金价的主要动力。近年国际上最热门的需求是,拥有巨额美元储备的中国以及印度和中东。做多的理由充足:美联储的宽松政策会持续,欧债危机的解决仍需时间。更长期的判断是,太多的美元需要黄金,手中的美元无利可图时(如低利率)也需要黄金。更动听的故事,是战争与混乱给这个动荡的世界带来的恐慌。当埃及、利比亚、叙利亚等产油国陷入混乱或战争时,谁还会否认这不是黄金的秋天呢?
谬误比真相更易深入人心
金价再次让投资者摸不着头脑。历史说,黄金的光芒常常会遮蔽人的睿智。现实社会,这一结论也放之四海而皆准。在现代投资生活中,有关黄金投资的谬误随处可见。比如,黄金有时是比金融衍生品更有效的对冲通胀的工具,但这不意味着黄金永远都是好的对冲工具,除非物价短时间内急升,否则黄金则难以反映通胀。选择合理的溢价,“低买高卖”绝对是真理,但何时为高何时为低可不像叙述历史般那么容易判断。
还有个黄金销售商不会刻意告诉投资者的真相是,持有黄金意味着更多的机会成本付出。家里存放再多的黄金,除了灰尘外它都不会自动生成利息和股息;这些黄金势必占有现金,在卖出之前会一直让你忍受流动性受限的痛苦。购买金饰品保值的设想不错,但要多付出加工费、手续费或其他成本;新发行的金币或纪念币,会让你承担销售商假借概念人为附加上去的溢价和广告成本。
要想获得股息或利息,不妨试试黄金概念股或黄金基金。投资黄金概念股最基本的忠告是,选择你熟悉的股票。你需要投入更多的精力,对你所投资的矿业公司给予充分的调查,从矿物储藏量开采难易程度到公司市值、管理层和流动性都应有充分了解。除此,还要切忌感情用事,不要被沉没成本所牵绊,避免跟风和以结果论成败。要量力而为,要懂得止损。要有好的投资模式,形成好的投资习惯。
更重要的是,切忌贪婪。在黄金面前,贪婪与疯狂所带来的教训千奇百怪。当你选择黄金时,最要叮嘱自己的是你是在投资,而不是投机。黄金只是你投资组合中的一部分,而不是全部。把“老婆本”都押上的做法是赌博。专业的建议是,黄金占投资组合的比例控制在10%,然后在这个空间内再分配实物黄金、纸黄金或黄金概念股的比例。你有时可以选择杠杆,但不要把风险都顶在自己头上。要善用均值回归原则,节制是最好的美德。要知道,一度掌控大量黄金却又被其追随者杀害的西班牙征服者头目皮萨罗,并不比印加皇帝阿达瓦尔帕的命运好到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