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2年4季度美国经济究竟衰退了抑或增长了？迄今多半是个谜！原因是两重的：一重是官方数据一变再变，难有定数。2013年2月份第一次公布的核算，说上年4季度GDP“微缩”0.1个百分点，系2011年1季度以来的首次衰退。不久后二次核算，说是增长了10分之1个百分点。最近即3月28日的第三次核算，又说增长了0.4个百分点。另一重是实际感受好坏不一。虽然投资者信心和企业赢利能力持续看涨，但消费者信心和失业率忽高忽低，失业人数居高不下。即便按照最新核算的略微提升的数据来看，4季度美国GDP增速也创了两年间的最低记录，接近“准”衰退的“零增长”。
怎样看美国GDP这种近乎衰退的零增长数据？这是否意味着经济界早先关于美经济乐观的预期要失算了？早先我曾说过，2012年3季度以来美国经济的表现之好是“超预期”的，同时认为，2013年美国经济有望摆脱“后危机”状态，即“中间偏下”不好不赖的状态而进入一个较为明朗的周期。
现在我还是这个看法：2012年4季度迄今的美国经济，延续了3季度的上升势头，一直在趋于改善。反映这种改善的最重要信号，是股市的节节攀升，是企业利润的稳定增长。目前股市早已越过“前危机”期的最高记录，企业利润增幅超过3%。何以GDP数据不尽如人意？个中原因在于这个数据核算本身，难以反映经济系统深层的一些利好变化。什么利好变化？说明白点就是“坏的GDP”给剔除的变化。
何为“坏的GDP”？经济界公认的有两个：一个是政府支出增加产生的GDP。西方市场经济下政府投资功能很弱，支出不会增加经济实际产出，更不会提升资源配置效率。但对GDP数字的贡献却强于企业。打个比方，如若一家实体企业花5万美元雇个人，但这人对企业产出增长的边际贡献为零，便不会给GDP统计反映出来的。但若是政府机构花同样的钱雇佣一名工作人员，即便这人进去不但没提高该政府部门的办事效率，反而闹出了乱子，降低了效率，但与其雇佣相联系的支付立马会给统计进GDP的。就这个视点看，政府支出增加的GDP属于“坏的GDP”。
另一种是企业存货。存货是下游企业已经购入的投入品，相应的增加值虽然已经给计入GDP了，但并未产生最终产品进入下游市场，因而是尚未实现的GDP。不仅如此，一般情形是，经济系统上个季度存货增加，下个季度存货会减少，因而对名义GDP的影响忽高忽低。就这个意义看，过多的存货属于坏的GDP，存货减少意味着为下一步增长腾出空间。
现在来看美国具体情形。经济界大多认同这样一种看法：2012年4季度美国名义GDP环比“零增长”的主要原因，恰恰在于政府支出和企业存货增幅的“双重”收缩。数据显示，2012年4季度美国各级政府财政紧缩最烈，其中地方政府支出收缩最多，国防支出削减也创了此前的季度记录。由此减少的“坏的GDP”最多。据计算，单是百多亿美元国防支出的缩减，对GDP的收缩效应换算成年率，就高达22%，相当于1.3个百分点。与此同时，2012年4季度美国产业系统的存货增幅猛降，低于此前平均增幅。此前几个季度平均增幅在100亿至150亿美元之间，4季度只增加了50多亿美元。推算认为，仅此一项可使美GDP缩减1.3个百分点。
如若把诸如此类的坏的GDP的剥离看做增长，则那个季度美国名义GDP至少得再加2个百分点。考虑诸如此类的情形，则可认为，2012年四季度美国经济仍在延续上个季度稳定反弹的趋势！
(作者为浙江大学经济学教授、博士生导师；浙江大学国际经济研究所所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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