图为重庆警方抓获犯罪嫌疑人。
文/图本报记者李恩树
两包超市中常见的“天府好盐”摆在重庆市盐务管理局盐政稽查处工作人员高冰的桌子上。外观上几无二致的两包盐,一包是正规厂家生产的“加碘食用盐”,另一包则是不可食用的工业盐。
随着近期重庆等多地公安机关的发力,一起特大跨地域用工业盐代替食盐的犯罪网络浮出水面。
挂靠盐企私贩工业盐
2008年年底,重庆市盐务管理局盐政稽查处获得重要线索:有人用集装箱装运工业盐从湖北经重庆运往四川、贵州、云南等省加工假食盐和用于食品加工。
经过长达4年的追踪,盐务管理部门发现,仅2010年7月至2011年11月,重庆、贵州、四川等地先后查获14起用集装箱贩运工业盐制售假食盐窝点的案件,现场查获的工业盐达784.4吨。
去年6月,重庆市盐务管理局、重庆市公安局初步查明,这条私贩工业盐的上线指向湖北省应城市。
应城因盛产石膏和岩盐被称为“膏都盐海”,当地有许多“以盐为生”的“盐客”,51岁的张彦峰(化名)便是其中之一。
2004年至2008年,张彦峰在孝感广盐华沅制盐有限公司担任销售部门业务员,2008年企业改制后下岗,但4年来积攒下来的人脉成为张彦峰此后发展的重要资源。
据张彦峰称,他下岗后在当地另一家工业盐销售公司当销售员。但据重庆市涪陵区公安局经侦支队掌握的线索,张彦峰并非该工业盐销售公司正式员工,而是挂靠在其名下。
“张彦峰假用这家工业盐公司名义,从应城市、云梦县的盐厂大量购得工业盐,以建材、石材、元明粉、化工原料等名义装入集装箱运出湖北。”重庆市涪陵公安分局经侦支队办案民警陈政介绍说。
高冰告诉记者,在我国,食盐须由各地盐业公司统一经营；纯碱、烧碱等两碱工业盐及其他工业盐,销售流通都需要行政主管部门进行行政许可、备案、审批,没有经营许可的个人禁止买卖工业盐。
张彦峰坦承,他没有销售工业盐资质,但挂靠的企业有。“我每次需要工业盐时就跟公司说,然后通过公司拿到工业盐,我再把钱给他们。”张彦峰说,“这些都不走账”。
张彦峰称他也不清楚自己卖出的工业盐被用来制作假食盐,他称自己多次警告下家“我卖的是工业盐,你们做什么后果自负”,他猜测下家买工业盐“用作皮革化工”。
陈政透露,张彦峰是当地的“老盐贩子”,在圈内很有名气,其被公安机关抓捕时正在住处吸食毒品。
据了解,张彦峰和当地盐企以及盐业圈关系熟络。据他自己讲,他在当地销售、运输工业盐,从来没被盐务部门检查过。
偏僻乡村成生产储存地
据公安机关调查,张彦峰贩卖工业盐的一条通道是水路,从武汉经长江运至重庆寸滩码头,再用汽车运至四川,销售给仁寿县的杨氏兄弟等人。
高冰介绍,仅在不到3个月的案件侦办过程中,张彦峰发给杨氏兄弟的工业盐就达16个集装箱约450吨,大部分卖给成都及周边区县的地下加工厂分装成假冒小包装食盐,再分销到当地副食零售商店；另一部分则销售给了食品加工企业用于加工食品。
在四川成都北三环成彭立交外的古柏村,有一个四面高墙的小四合院,堆满了废铁,俨然一个废品收购站。但在最里面不易被人察觉的两个小仓库里,却隐藏着假食盐加工点。
“这个犯罪团伙选择偏僻乡村作为假冒产品的生产、储存场所。村中小型加工厂密布,民警现场侦查如入迷宫。”涪陵公安分局经侦支队支队长刘苏说,“那些小工厂白天没有任何动静,天黑才上班,一直干到凌晨四五点收工”。
“他们制造假食盐的方法很简单,就是将工业盐按食用碘盐的包装分装到预先准备好的包装袋里。几台封口机、电子秤,就是他们的生产工具。”刘苏说。
四川省遂宁市是张彦峰贩卖假食盐重要加工地之一。据遂宁市公安局经侦支队支队长何逢双介绍,去年12月20日,遂宁警方开展清查和抓捕行动,抓获犯罪嫌疑人3名,现场查获非法经营的食盐28.204吨,同时收缴一批制假工具。
张彦峰贩卖工业盐的另一条通道是走陆路,通过湖北孝感某汽车货运公司运往河南省鹤壁市、山西省运城市、吕梁市,或通过山东青岛华明物流公司运向青岛市城阳区、胶州市。
工业盐冒充食盐的利润巨大。涪陵公安分局局长助理张茂介绍说,张彦峰从盐厂购买工业盐的进价约为每吨300元,卖给杨氏兄弟等中间环节约为每吨450元,而这些工业盐被制成假食盐冒充正牌食盐销价约为每吨3000元,也就是说,工业盐经过层层转手化身“食盐”后,“身价”翻了10倍。
进入盐市假盐难追回
据涪陵警方介绍,以张彦峰为中心的倒运工业盐制售食盐网络已经运行多年,团伙成员大多是作案多年的“老盐贩子”,部分人员曾经受到过盐业行政处罚或刑事打击,具有很强的反侦查能力。
“双方交易时,先是通过电话谈好价格和运费,然后把钱打到张彦峰指定的银行卡上,款到发货。张彦峰作案使用的银行卡资金流向多数系ATM柜员机打款交易,而物流公司对收费的原始运单也不保存。”陈政说。
据高冰估算,一个集装箱装运工业盐约28吨,按照3口之家每月食用食盐1斤计算,这些工业盐加工成假食盐可供5.6万个家庭近17万人食用1个月。本案涉及的450吨工业盐,被加工成假食盐后可供270余万人食用1个月。据张彦峰交代,自2008年4月至今他销售的工业盐达到6000余吨。
“这些假食盐进入零售市场后,很难追回。”高冰说。
去年10月,重庆警方、盐务部门向公安部和工信部作了专题汇报,公安部经济犯罪侦查局迅即发起重庆、四川、山东、山西、河南、湖北6省市公安机关对工业盐制售假食盐犯罪的集群战役。
去年12月20日,公安部经济犯罪侦查局下令收网,涪陵警方奔赴武汉成功抓获首犯张彦峰。在张彦峰住所和其挂靠盐业公司搜查出作案用银行卡、存折20余张以及大量物证书证。
此次收网行动,警方抓获一批犯罪嫌疑人,彻底摧毁了一个长期从事非法经营假冒食盐的犯罪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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