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股“强退时代”来临

柏可林 摄

　　与之前3个交易日一样，4月3日，*ST博元一开盘便趴在了跌停板上，不过，与监管机构不断提示风险相悖的是，当日依然有投资者买入。

　　“现在新三板这么火爆，就算退市进入新三板，公布了重组计划的博元投资应该还是有机会的。”长期关注ST股的职业投资人谢长青对《国际金融报》记者表示，“退到新三板的长油不是吸引了众多私募大佬吗？”

　　央企退市第一股——长油2014年8月6日在新三板挂牌变身长油3（400061）。其2014年三季报显示，应莹、郑素贞、徐翔、徐柏良均持股550万股，即在徐翔一家人名下合计持有2200万股长油3；同时，“牛散”王东武、擅长投资重组股的高手蒋炳方也是长油3的股东。

　　虽然私募大佬们都在铤而走险，但对于风险承受力较弱的投资者来说，面对监管机构的铁腕退市政策，A股不少上市公司风险指数也急剧飙升。

　　首例强制退市

　　在停牌3个多月以后，博元投资于3月31日复牌，并进入风险警示板交易，股票简称变为*ST博元，日涨跌幅限制为5%。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被证监会移送公安机关，并且被上交所启动强制退市机制的*ST博元股价开盘就一字跌停，并且维持到收盘。当日卖盘资金较大，有4亿元以上的资金封在跌停板上。

　　实施退市风险警示后，博元投资A股股票将在风险警示板交易30个交易日。而在30个交易日期满后，公司可能被暂停上市。

　　证监会新闻发言人邓舸3月27日曾经表示，去年6月博元投资因重大违法违规被广东证监局立案调查，因该公司构成涉嫌违规不披露重要信息罪和伪造编造金融票据罪，3月27日证监会依法将该案移送公安机关追究刑事责任。博元投资案件被移送公安机关后，上交所将按照规定启动退市相关程序。由此，博源投资成为首家因重大违法违规启动退市机制的公司。

　　2014年6月19日，博元投资发布公告称，公司接到证监会调查通知书，因公司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根据《证券法》的有关规定，决定对公司立案调查。公司股价受公告影响于当日跌停，但彼时，正是A股本轮上涨行情缓缓启动之时，这一下跌正好成为博元投资股价的阶段低点，随后股价与大市一起开始攀升。

　　截至去年12月1日，博元投资收报11.69元，相比2014年6月20日收盘价5.78元几近翻番。这样的表现，很难与监管部门披露的博元投资隐藏多年的信披、债务等惊人黑幕相联系，但现实往往就是残酷的。

　　博元投资3月27日晚公告称，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2014年6月17日，广东证监局依法对博元投资立案调查。经查，博元投资2011年4月29日公告的控股股东华信泰已经履行及代付的股改业绩承诺资金38452.845万元未真实履行到位。为掩盖这一事实，博元投资在2011年至2014年期间，多次伪造银行承兑汇票，虚构用股改业绩承诺资金购买银行承兑汇票、票据置换、贴现、支付预付款等重大交易，并披露财务信息严重虚假的定期报告。

　　分析人士指出，博元投资的信息披露违法具有造假时间跨度长、多次造假、金额巨大、后果严重等特点，影响相当恶劣。对于这类公司启动强制退市，体现了监管部门对违法失信行为的“零”容忍，有利于维护市场公平公正公开的游戏规则。

　　2014年10月17日，中国证监会正式发布了《关于改革完善并严格实施上市公司退市制度的若干意见》，将市场反响强烈并已形成共识的欺诈发行和上市公司重大信息披露违法等恶性违规事件，纳入强制退市情形，明确了暂停上市和终止上市的要求。

　　“从长远利益来看，此次执法退市可以看出监管政策在收紧，监管部门将规定付诸实践，而非一纸空文。从长远利益来看，执法退市有益于市场的健康发展。”英大证券研究所所长李大霄告诉记者。

　　业内人士也普遍认为，博元投资此次被强制退市，标志着“强退时代”来临。说明监管层监管思路的重大转变，上市公司退市已从此前的注重财务指标，转向财务指标、信披并重。未来上市公司如存在信披造假行为，可能将付出沉重代价。

　　“老八股”沉沦

　　*ST博元被强制退市，对于习惯于炒重组股的A股股民来说，绝对是当头一棒。

　　“博元属于老八股了，公司经历过很多轮的重组存活下来不容易，也让大家赚了一点钱。”谢长青的股友、第一代股民吴文斌对记者表示，“虽然博元投资变更了无数次名字，但一直都没有间断对它的关注。”

　　1990年12月19日，上海证券交易所成立，同日，上证指数发布，基点100点。当时，在市场上市交易的是申华电工、飞乐股份、浙江凤凰等八只股票，被市场称为“老八股”。

　　博元投资的前身便是当时惟一一只“非沪籍”公司——浙江凤凰。在登陆A股之初，浙江凤凰控股股东为兰溪市财政局。之后，公司更换了数任控股股东，分别有康恩贝集团、华源集团、华源生命、勋达投资等。伴随着控股股东的变更，上市公司简称也经历浙江凤凰、华源制药、*ST华药、*ST源药、S*ST源药、ST源药、ST方源等多次更改。简称的变更也意味着公司经历了多次重组而不死，可以说是A股“不死鸟”最著名的代表之一。

　　“以证监会行政处罚决定作为此类重大违法行为暂停上市的依据，及时作出退市处理，可以收到较好的市场效果和执法效果。”证监会新闻发言人邓舸表示。从证监会公布的调查情况来看，博元投资的主要违规行为是信披违规。而对于为何在博元投资既未被证监会行政处罚、也尚未作出司法判决的情况下就要退市，证监会则表示，这是因为欺诈发行行为侵蚀市场根基、践踏市场公信，严重侵害投资者合法权益，社会危害极大，而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行为损害投资者的知情权，进而扭曲证券交易价格。

　　有了数十年重组而不死的经历，即便此次退市风险逼近，博元投资依然在重组之路上挣扎。3月20日，公司披露重大资产重组暨关联交易预案。

　　由于A股市场向来有爆炒ST的习惯，博元投资又刚刚公布重大资产重组预案，不少投资者误认为若重组成功，则公司还会恢复上市。对此，上交所相关人士指出，相关规定未对公司在退市程序中进行重组事项作出禁止性规定，但公司因涉嫌违规披露、不披露重要信息罪被移送公安机关后，相关退市机制的启动和实施，不受上市公司筹划或者实施重大资产重组进程的影响。

　　“这意味着博元投资股票被暂停上市后能否恢复上市，被终止上市后能否重新上市，主要取决于是否同时符合《股票上市规则》规定的情形和具体清晰的判断标准。公司本次重组成功与否和恢复上市没有必然联系。”上述交易所人士指出。

　　据悉，出于保护投资者权益和鼓励公司主动纠错等考虑，《股票上市规则》对公司恢复上市规定了具体的条件，但是对于因涉嫌信息披露重大违法被迫启动退市机制的公司，为维护退市制度的严肃性，相关条件比较严格。

　　博元投资被暂停上市后要恢复上市，必须同时符合《股票上市规则》第14.2.7条规定的四方面条件，分别是：公司已全面纠正重大违法行为；已撤换与重大信息披露违法行为有关的责任人员；对相关民事赔偿承担做出妥善安排；不存在上市规则规定的暂停上市或者终止上市情形。

　　而对是否符合这四方面的条件，规则有十分明确、具体、严格的判断标准，上市公司要达到并不容易，甚至可以说是非常之难。

　　吴文斌对记者表示，从资金量和风险等多方面考虑，他并不准备参与*ST博元的交易。

　　立案调查进行时

　　在3月27日例行新闻发布会上，证监会宣布博元投资启动强制退市程序的同时，邓舸表示，目前沪深两市共有31家公司因涉嫌信息披露违法违规处于立案调查阶段。上述公司中如有被认定为欺诈发行或重大信息披露违法的，将按照重大违法公司强制退市要求启动退市机制。

　　随后便有31家公司被立案调查名单传出，身处传言漩涡中的沪市公司博汇纸业率先于3月30日发布澄清公告。此后，包括远东传动、精功科技、珠江啤酒、宝鼎重工、东江环保、铁岭新城、湖南发展、勤上光电、*ST中富和*ST广夏等公司纷纷发布公告撇清传闻。这部分公司3月31日股价涨跌不一，而山东威达和*ST大荒涨停板，珠江啤酒上涨6.05%。

　　实际上，今年以来，相继有19家上市公司发布了被立案调查的公告。根据公告，证监会对上海家化和风神股份涉案事项已审理完毕，目前处于陈述、申辩和听证中；科伦药业和ST生化均已收到行政处罚事先告知书。而在其已公告的处罚中，并未认定上述公司达到重大违法，也没有将案件移送公安部门。目前，只有恒星科技发布了调查结果，公司存在财务虚假记载的问题。

　　经查，2012年和2013年，恒星科技子公司银行承兑汇票贴现造成公司2012年和2013年合并资产负债表多计预付账款372.49万元和955.16万元、少计应收票据800万元和3213万元、多计应付票据25000万元和44600万元、少计短期借款25427.51万元和46857.84万元。总体上2012年虚减总资产472.51万元和2257.84万元，占当期披露总资产的0.13%和0.68%，导致公司2012年和2013年财务报告存在虚假记载。

　　此外，2013年，在“融易达”业务中，公司会计处理不符合《企业会计准则第23号——金融资产转移》的规定，造成公司2013年合并利润表虚增利润总额24.58万元，占当期披露利润总额的0.77%，导致公司2013年财务报告存在虚假记载。

　　河南证监局对恒星科技采取责令改正等行政监管措施，根据深交所的相关规定，该公司的退市风险已经解除。

　　对目前还处于立案调查阶段的上市公司来说，则还处于提心吊胆阶段。

　　业内普遍认为，新退市制度的震慑作用将随着年报发布真正显现，2015年的退市及暂停上市个股数量有望上升，上市公司首单主动退市及“退市央企”等个案均将出现。

　　多只投票濒临退市

　　Wind资讯显示，目前沪深两市有5家暂停上市公司，分别是*ST二重、*ST超日、*ST凤凰、*ST国恒和*ST武锅B。在强制退市的“突发”情况之外，这些触发暂停上市财务指标的上市公司，成为最新版退市制度推出后的关注焦点。

　　从业绩角度来看，*ST二重可能成为新规实施后A股首尝“头啖汤”的公司。公告显示，2011年到2013年间，*ST二重连续3年亏损。由于业绩不佳，去年年中，公司被暂停上市。雪上加霜的是，今年1月，公司再次爆出一个业绩大窟窿，预报2014年将再度巨亏78亿元，这也意味着一旦年报公布，公司将被实施退市，成为长油之外的央企退市第二股。

　　此外，值得注意的是，在被立案调查的上市公司中，*ST成城、*ST国恒、*ST锐电三家公司被反复立案，让人担忧。证监会主席肖钢曾表示，目前一般要求12个月内完成稽查工作，并且对涉案公司重大资产重组的行政审核，可以冷淡处理，比如暂停或中止审核。

　　从博元投资的案例来看，虚增收入、管理层出现重大问题都是上市公司被证监部门立案调查的主因。

　　而因年报难产、实际控制人被拘捕、虚增收入等问题，一年时间内三次收到证监会立案调查通知书，并收到一次监管措施的*ST成城，退市风险高悬。

　　3月20日，*ST成城回复上海证券交易所监管工作函的公告称，公司2011年报和2012年报审计机构中磊会计师事务所有限责任公司于2015年2月3日被江西证监局实施行政处罚并下达决定书。

　　根据该行政处罚决定书，公司2011年、2012年年度报告中存在两项虚假记载：一是将对安华保险的1000万元原始投资虚假记载为5000万元；二是虚构向上海科泉出售物华广场一、二层商铺的资产交易事项，该笔虚假交易虚增2012年度收入18444万元、虚增2012年度利润总额5265万元，使公司2012年业绩由亏损转为盈利。

　　*ST成城在公告中表示，董事会于2014年4月29日进行了换届，公司董事会成员全部发生了变更。由于上述两件事情所涉及年度跨度很大，若要对其来龙去脉做一个全面的调查，存在很多困难，因此短时间内还无法对事情的影响作出一个完整的判断。公司现任管理层目前所能做的，就是积极配合相关立案调查，尊重最终立案调查的结论，本着对广大投资者负责任的态度，如实地反映问题，纠正问题。

　　除了*ST成城，*ST国恒也同样处于危机边缘。

　　因涉嫌违反证券法律法规，目前被中国证监会立案调查的*ST国恒再涉两起票据追索权纠纷案，涉案金额总计1150万元。

　　3月11日晚间，*ST国恒发布了两则涉诉公告。其中一则公告显示，天津市滨海新区人民法院近日裁定被告天津国恒、单县弘润公司、江阴安彩公司支付原告南京金海威公司汇票金额150万元及相应的利息。

　　3月17日，公司发布的自查公告称，经核查，公司董事会现发现一份与公司有关的借款合同。依据借款合同，贷款方为张旭，借款方为公司，借款金额为2000万元人民币，借款期限为一个月（2014年1月24日至2月23日），现已到期。该借款合同涉及的具体金额数值正在核算中。

　　公告显示，*ST国恒分别于2011年7月20日、2012年8月21日、2014年5月21日收到中国证监会《调查通知书》，因公司涉嫌违反证券法律法规，已被立案调查。

　　而徘徊在退市边缘的*ST国恒也采取多项措施，根据1月底*ST国恒发布的2014年度业绩预告修正公告，公司全年盈利约500万元-1000万元，而修正前，公司业绩预亏500万元-0元，去年同期亏损为2.26亿元。公司表示，业绩修正的主要原因是子公司中铁（罗定）铁路有限责任公司向罗定政府出让土地使用权获得相应收入。该事项未曾公告披露、未走审议程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