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北京10月3日电(记者屈婷 申安妮 王晨曦)8月24日,客户经理余凤英站在北京三里河一家证劵公司的营业部门前,和每一位进门的客户熟稔地寒暄着。尽管她有时甚至知晓对方孩子的姓名,但她却并不了解客户炒股的真实情况。
“人们需要倾诉失败的痛苦。”余凤英说,但他们只会说“愿意说的那一部分”。
就在当日,中国沪深两市遭遇“黑色星期一”。沪指跌幅达8.49%,创下8年来最大单日跌幅。来自嘉丰瑞德的数据显示,整个7月,中国A股市场整体跌幅达14.34%,创2009年以来单月最大跌幅。
“过山车”行情令世界侧目
全职主妇王女士不是盲目跟风的炒股者,一直坚持价值投资的原则。行情最好的时候,她的收益率达到90%,现在却连本钱都缩水了七成。
“断崖式下跌,这在先前的下跌中都是没有的情形,身边很多朋友连割肉都来不及。”这位45岁的全职主妇说。
过去一年多来,中国股市的“过山车”行情令全世界侧目。4月9日,沪指势不可挡冲向七年来的高点,重新站上4000点。中国股民数量也在5月末达到峰值。
这一切在6月中旬的一个周五戛然而止。沪指从5178.19点开始,一路重挫,到8月25日跌破3000点,期间出现“千股跌停”的局面。
余凤英说,包括自己在内,股民们被彻底“打懵”了。
65岁的河北股民徐大爷关心时事,并将此作为投资依据。“《新闻联播》说了亚投行,我估摸着手里的工程机械股能涨。”但现实是,这支股票从他当初买进的30多元跌到了11元,这让他迷惑不解。
8月7日,中国证监会表示:稳定市场、稳定人心是当前的首要工作。政府不断传递信号,希望重树大家对股市的信心,然而,观望和犹豫的氛围挥之不散。
失望的王女士不再看股票账户,选择用烘焙平复心情。“等着慢慢涨回去吧,亏钱我是不会卖的。”徐大爷的手上也有很多从2008年“套”到今天的“僵尸”股票。他们无一例外地选择了“等”,因为“又不急着用钱”。
“追涨杀跌”的散户心态
1990年,中国证券市场在“摸着石头过河”中起步,不断走向规范化、有序化,发行规模和市值飞速增长。但与欧美国家百年证券发展史相比,年轻的中国证券市场还存在诸多问题。
金女士是第一批入市的老股民,但25年来,她的股票收益只是勉强好过储蓄。她反思自己的问题在于“拿不住股票”,“买了卖,卖了买,赚一点,赔一点,回头一看,等于啥也没做”。
中国证监会副主席姚刚曾这样点评“散户”:除了少数特别专业的个人投资者之外,大部分人不研究报表、不研究信息披露的文件,是靠消息驱动在做投资。这也导致中国股票市场的换手率全球第一,一年可以达到700%、800%。
普遍观点认为,一直以来“散户为主”的格局,让中国A股频现暴涨暴跌,难以呈现理想中的“慢牛”格局。
在余凤英看来,“追涨杀跌”是散户的特征。但这一次散户的恐慌性出逃,遇上了大机构强行平仓等复杂局面,如同雪球触发雪崩,最终带来“崩塌式”下跌。
“但不能把板子都打在散户身上,我们的市场同样也不成熟。”余凤英看着大厅里许多白发苍苍的股民说。
9月上旬,中国监管部门打出一系列“组合拳”:引入指数熔断机制、持股超1年股息红利免征个税、严控股指期货……种种迹象表明,中国正进一步完善交易机制,全力推动资本市场长期稳定健康发展。
“逐富”只为美好生活
中国股民的年龄结构、炒股方式正悄然发生变化。上证所数据显示,随着年龄的增长,股民人数依次递减,年轻人正成为炒股“主力军”。第36次中国互联网发展统计报告显示,截至2015年6月,中国网上炒股用户规模已达5628万,同比增长47.4%。
但有些东西始终未变,那就是对财富和美好生活的渴望。曾经,股民们在股票大厅里交流信息,分享心得,这让他们感觉不是一个人面对跌宕起伏的“股海”。在这轮股市起伏中,64岁的安徽股民刘大妈曾开导过一位心脏不舒服的“股友”。“开导完了,我也想开了。”刘大妈说。
如今,曾在中国城市遍地开花的股票大厅门可罗雀,更像是中老年股民消遣时间的去处。但其实,它只不过换个形式,变成了股民论坛、聊天群或者“弹幕”。
今年6月底,32岁的IT青年贺殿创建了“弹股”网站,将股票走势页面配上实时评论的弹幕功能,专供股民吐槽发泄。“今天的股市让我想起了孙燕姿的《绿光》”、“邓紫棋的《泡沫》更合适些”……无数搞笑评论和自嘲,纪录了万千股民无奈之余的黑色幽默。
在大盘跌的厉害时,贺殿曾把弹幕颜色变成红色,“希望股市能涨一涨喽。”
8月底,在福建厦门市的一座美术园门口,出现了一尊巨大的“牛压熊”雕塑,展现的是一头野牛将一头熊压在身下的奇怪场景,引来路人驻足围观。它的制作者表示,这一幕寄托了广大股民的希望。
“逐富”梦想还在延续
徐大爷在年初时瞒着老伴将自己积攒多年的住房公积金悉数投入股市,没想到反而“赔了一辆好车的钱”。由于徐大爷的退休工资每月只有四、五千元,这意味着即使在不赔钱的前提下,他也起码需要两、三年的时间才能恢复元气。
与徐大爷相比,陈女士要幸运一些。陈女士已炒股17年。今年1月,随着行情变好,她手中亏了7年的股票刚涨回来,就果断清仓。
“但是,不炒股又投资什么呢?”陈女士左右为难。
来自沪深证券交易所的数据显示,伴随中国核电在内的多只新股上市,沪深两市总市值在今年6月首次突破70万亿元。而10年前,中国全部A股市值还不到3万亿。
有数据显示,由于现金存款仍占中国家庭总流动资产的50%左右,且中国家庭的金融负债仍处于较低水平,中国家庭增加对金融资产的配置仍将是长期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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