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微金融能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吗？

　　对于创业路上的中小企业来说，融资是一大问题。近日，在求是金融汇第55期公开课上，上海金融与法律研究院执行院长傅蔚冈博士就“小微金融能解决中小企业融资难吗”的主题，发表了自己的看法。

　　去年以来，企业融资成本升高的问题，引发最高决策层高度关注。针对企业融资成本过高的问题，很多人都有很多不同的看法，但是大家归纳起来好像都有一个：要大力发展必须要小微金融来解决。

　　那么，钱到底去哪儿呢？第一说是房地产，过去几年中房地产占了至少20%以上的信贷资金，还有国有企业，还有地方政府融资平台。

　　从去年开始，中国人民银行对货币政策又发明了一个新词，提出“定向降准”，人民银行推了一个新兴的工具，想解决谁缺钱我就把钱给你，比如说定向农村的商业银行，降低存款准备金率，降得又比较多，但是这个钱真的又能够流到这些中小企业去吗？

　　比如说在南通，纺织类和化工类企业占到企业总数的60%到70%，这些企业都是产能过剩的行业可以放心给贷款的企业有非常有限。另外比如嘉兴，我们说在浙江非常明显担保，前段时间出了很多的事故，从现在来看，定向降准是解决不了这个问题的。我们看到一个非常奇特的现象，一方面是企业很需要钱，另一方面银行又不把钱给他，或者说银行很痛苦，如何把钱放出去。

　　为什么说中小企业融资难？第一，我们说大机构是不愿意服务小客户的。再一个中小企业没有抵押的资产，如果亏损怎么办。所以大机构不愿意做。我们整个浙江经济，不少企业收不到银行贷款的。浙江过去30年里面，绝大多数的民营企业也是没有从银行借到钱，为什么那个时候没有银行贷款，生意也做得风生水起，而这几年不行了呢？

　　其实，不是资金成本高，而是外部环境发生变化了。中国整个经济从短缺经济变成产能过剩。

　　以前两分利这个钱借出来，我到市场生产一个东西能卖出去，因为那个时候你生产什么就能卖出什么。我们回想起20多年前，杭州武林广场烧了一把火，把温州皮鞋烧掉了。我们现在想想，如果说你这种鞋子在杭州根本就卖不出去，但是在20多年前，你就能卖出去。因为那个时候真正的这个皮鞋还很少，尽管是牛皮纸做的鞋，虽然是假冒伪劣产品，但是在市场上还是有需求的，很多人因为还没见过皮鞋是什么样子，还能卖出去，所以你的资金利率不敏感，但是现在是完全不一样的。

　　我们目前可能是存在一个原因，很多人都在说，2008年基础设施快速发展之后，导致了产品结构失衡。现在对金融产品大面积出现烂尾，资源没有合理配置。

　　但是我们来看一下，前面讲了这么多说大机构不能来做，我们说小微金融是不是能解决这个出路？我们说从这几年来，阿里做了小微金融，一夜之间到处是金融。我们说小微金融有一个特点，叫做高风险高利润。高风险高利润意味着抵押品等问题，企业的风险很高。很多人把高利率说成高收益，因为高利率并不等于高收益。

　　每家中小企业都适合做大做强？ 生产效率低下者融资只能加速倒闭

　　中小企业要解决融资难最根本的是要靠他自己，就是生产效率要提高。

　　中小企业为什么需要钱呢，主要是两个方面。

　　第一维持企业日常运转。大家都知道，胖子烧饼很厉害，浙大西溪校区旁边，我们经常在微信上看到说它在城西做了那么多年，在城西买了房子，还买了奥迪车。他每天现在现金流不得了，对他来说不需要钱。另外还有一个甘其食，做馒头。刚开始甘其食的创始人是同济大学的一个博士，是搞工科的，后来要来做包子，一开始他就走了一条不同寻常的路，有几家店的时候，他就研究中央厨房的问题，为他以后的快速扩张做准备。刚开始的时候，他一个包子的成本是8块或者是10块，但是他觉得还是要做，后来找到风投，现在一直在浙江不断地开店。我觉得对一个企业来说，这个钱主要是维持日常运营和扩大再生产。我们再提一个问题，如果说投八千万给胖子烧饼会怎么样？它没有标准化，它如果再开店，很可能是害人。

　　中小企业需不需要做大？

　　中小企业需要融资，第一是它要做大需要钱，那么是不是中小企业都需要做大呢？这是一个很有意思的现象。

　　在日本，有一家企业叫金刚组，是全世界最古老的家族企业，有一千多年的历史，是日本当地建造寺庙的。这个企业在上世纪90年代的时候，因为那个时候日本也扩张，它也投入房地产做建筑，它后来破产清算，后来战线全部收缩，只做寺庙。

　　胖子烧饼如果再给他钱，我一个更大的猜想还是可能害了他。这个钱对纯手工或者生产效率低下的企业来说，其实是加速倒闭的一个最好办法，因为即使你拿到了扩张的资金，但你是没法参与市场竞争，最后只好索性关门，这是个非常残酷的现象。

　　盲目扩大还会带来各种各样的问题，比如说金刚组。讲中国目前这几年以来，我觉得中国经济一个最大的问题是，今后慢慢会和日本一样，会出现一批僵尸企业，就是企业不能盈利，但是银行又不能不给你钱。

　　全世界制度有两个比较大的，一个是日本的，是主银行体系的，间接融资为主的，一个是美国式的，以直接融资为主，这个时候会发现美国和日本最大的区别，美国企业可以破产。2008年的时候通用汽车破产重组。2013年，太阳能光伏企业美国就倒闭了好几家，破产的好处是还有从头再来的机会。在上世纪80年代是美国进行利率自由化的时候，全国的银行一年要倒闭几百家，但是最后我们发现这个体系是蛮健康的。

　　但是像日本，最大的缺点就是这个社会看似很稳定，但现在问题越来越多。上世纪90年代，世界最大的几个银行几乎全在日本，但是现在来看，前10家的银行已经没有日本了，中国银行倒是有四五个。

　　小微金融是中小企业的出路？ 中小企业的出路更应该在于企业本身

　　其实，现在很多行业里面主要不是钱的问题，而是这个行业本身就是需求在减少。

　　2014年，大家来看P2P是一个非常火的行业，把线上和线下风险和收益匹配，增加透明度，能够提高效率。

　　杭州也有几家知名的P2P公司。不过，这解决了企业问题了吗？其实我觉得还是没解决。

　　因为P2P平台的融资方或者资金需求方，其实用我们现在的话说，它本身就是通过银行或者正规金融体系很难融资，本身在市场上就不是一个好的企业。你在线下借不到钱，跑到线上去，你就变成先进生产力的代表吗，这是需要怀疑的。

　　而且，银行不是小微企业的解决办法。

　　早在一百多年前，美国一个叫布兰代斯大法官，他就抨击当时美国的金融体系。那个时候的美国总统叫威尔逊。布兰代斯大法官他说银行不愿意为技术创新提供资金。其实，银行都是做稳定收益回报的，所以我们说银行更多做的是锦上添花的事。

　　我企业做得很好了，银行说你来贷款吧，企业很糟糕的时候，银行不会雪中送炭。现在很多政府机构想让银行去做雪中送炭的事，我觉得这是有问题的。

　　这些事让谁来干呢？优秀的中小企业这个钱直接融资，比如天使、PE、股权风险、VC，让这些人来做，因为这些人做的风险和收益是匹配的，我要高成长性的公司，这个时候我可能一家公司挣的钱可以抵得上几十家公司亏损的钱。

　　中国这几年的进展是很快的，从2008年到2014年从72亿增加到372亿。2014年中国天使投资行业按照数量来说互联网占43%，IT占33%，然后是制造业、医疗业。为什么他们会往这些行业投，因为这些行业快速成长。

　　海澜之家曾是江阴第三毛纺厂，但如今的生意却非常火。尽管在一线城市不太好，但在县一级海澜之家生意非常好，已经超过雅戈尔，已经成为中国最大的一个服装企业。

　　中国的制造业、服装工厂非常多，为什么只有海澜之家能够卖这么多呢，里面一定有一些非常独到的东西。所以说，小微金融其实不是中小企业的出路，其实中小企业的出路不在于资本市场，而在于它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