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滔画
随着欧盟委员会历时18个月的针对银行操纵金融市场的基准利率的调查行动接近尾声,欧盟反垄断监管机构准备在今年底对包括苏格兰皇家银行、法国兴业银行和德意志银行在内的6家涉嫌操纵基准利率的大型跨国银行开出巨额罚单。这将是欧盟反垄断监管机构首次对银行操纵基准利率违规行为进行罚款,罚款金额也将打破欧盟反垄断罚款金额的最高纪录
秋后算账 罚单创纪录
欧盟的调查围绕这些银行操纵LIBOR(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EURIBOR(欧元区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和TIBOR(东京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这些金融市场的基准利率展开。业内人士估计,欧盟最终开出的罚款总金额可能高达50亿欧元。鉴于欧盟委员会以往最大反垄断案(针对阴极射线管卡特尔)的罚款金额为14.7亿欧元,因此无论是从涉案银行的数量来看,还是就监管机构即将开出的罚款金额而言,这次针对操纵利率卡特尔的反垄断案应该是有史以来最大的案件,将会打破欧盟反垄断罚款金额的最高纪录。
一年多前,欧盟反垄断监管机构对涉嫌操纵基准利率的几大银行进行突击搜查,拉开了欧盟委员会调查银行涉嫌操纵基准利率的序幕。据参与此项调查的欧盟匿名官员披露,欧盟委员会反垄断监管机构的调查发现这些银行涉嫌组成卡特尔,联合操纵作为全球重要定价基准的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和欧元区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以谋私利。
欧盟负责竞争事务的委员阿尔穆尼亚希望在他2014年任期结束之前了结有关银行操纵基准利率案的调查。他说,我们怀疑银行、经纪人等市场参与者之间存在着卡特尔行为,这种通过操纵基准利率的反竞争协议将会带来不公平的额外利润。如果这些合谋操纵基准利率的做法被证实,必然会打乱金融市场上的公平竞争。
配合调查 处理或宽大
据报道,那些同意与欧盟委员会达成和解协议的银行将被减免10%的罚款。目前,苏格兰皇家银行、法国兴业银行和德意志银行已经与欧盟监管机构达成和解协议,准备于下个月缴纳罚款,以了结欧盟针对这3家银行涉嫌操纵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和欧元区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两种利率或其中之一的指控。除上述3大银行外,受到类似指控的大银行还包括摩根大通、汇丰银行和法国农业信贷银行。这3家银行虽参与了同欧盟监管机构的谈判,但不愿接受欧盟委员会提出的罚款金额,迄今仍未与欧盟监管机构达成和解协议,因此很可能在下个月被欧盟委员会正式告上法庭,最终也逃脱不了被罚款的命运。欧盟目前正寻求对上述6家涉案银行每家处以最多8亿欧元的罚款。
当然,具体罚款金额将根据有关银行的违法程度和市场份额等综合因素确定。此外,欧盟反垄断机构还调查并指控荷兰合作银行、苏格兰皇家银行等6家银行操纵东京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最终可能会开出总额为15亿欧元的罚单。
欧盟委员会将根据有关银行在调查过程中的配合表现而对操纵基准利率的银行进行相应惩罚。欧盟反垄断法规定,违规企业最高将被处以相当于其年营业收入10%的罚款,但那些自愿充当“污点证人”、揭发自己所在的卡特尔的相关违法信息的企业,将得到罚款减免的优待。本来,欧盟这次指控的银行中也包括巴克莱银行。不过,欧盟监管机构这次调查操纵基准利率案过程中得到巴克莱的积极配合,巴克莱这次向欧盟委员会反垄断机构提交了大量有用的证据,因此巴克莱银行这次作为“污点证人”可望会得到宽大处理,最终被免于罚款。
调查收网 黑幕渐揭开
随着欧美监管机构对操纵利率案调查的不断深入,部分大型跨国银行和金融机构通过操纵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和欧元区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谋利的黑幕被逐步揭开。
2011年3月,美国司法部和美国商品期货委员会联手欧盟和英国、日本等国的监管机构,对部分大型跨国银行和金融机构涉嫌操纵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案展开调查,以查明这些机构是否涉嫌在2006年至2008年金融危机期间操纵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欧元区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和东京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的串通行为。这次接受调查的金融机构超过20家,其中包括花旗、德意志银行、汇丰银行、摩根大通、苏格兰皇家银行、劳埃德、瑞银等大型知名国际金融机构。
欧美日等国的反垄断监管机构对涉嫌操纵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的大型跨国银行和金融机构实施调查,目前已经进入收网阶段。事实上,由于涉嫌操纵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和欧元区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以及不当销售抵押贷款支持证券等违规行动,许多大银行已经被迫缴纳巨额罚金。2012年6月,巴克莱宣布,就涉嫌操纵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一事与英美监管机构达成协议,将支付总额为2.9亿英镑的罚款,以平息相关调查。紧接着,瑞银也被罚款15亿美元。今年10月,荷兰合作银行因操纵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而支付约7.74亿欧元的和解费用。迄今为止,英美监管机构总共对包括苏格兰皇家银行在内的5家金融机构开出了总额为37亿美元的罚单,同时有7名交易员面临犯罪起诉。不过,欧盟反垄断监管机构并没有参与上述这些和解协议。同英美监管机构分别与银行就操纵利率行为达成单个和解协议的做法不同,欧盟反垄断监管机构希望与所有的涉案银行就操纵基准利率案件达成一项自己的集体和解协议。
欧盟反垄断监管机构在调查过程中发现,部分大型跨国银行在英国银行家协会上报借贷利率估值时,存在相互勾结串通、故意虚报借贷利率估值的情况。尽管数额微不足道,却足以给银行带来巨额利润。欧盟反垄断监管机构的官员指出,接受调查的银行利率衍生产品交易者合谋操纵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和欧元区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以增加自己的利润,这种卡特尔行为是违法的。
自食苦果 银行难轻松
随着欧盟针对银行操纵基准利率调查行动的展开,欧洲银行金融违规行为引发的成本与日俱增。欧洲银行必将自食苦果,为自己的金融违规行为付出沉重的代价。最近,欧洲许多银行都增加了数十亿欧元的拨备,以应对即将出现的罚款、赔偿和法律诉讼费用。今年第三季度,德意志银行增拨了12亿欧元作为司法诉讼费用,瑞银也增拨了5.86亿瑞士法郎(合6.52亿美元)以应对监管问题带来的成本。
金融分析人士认为,鉴于世界许多金融衍生产品都与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挂钩,因此如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被人为操纵,普通投资者必然是最大的输家。
随着部分银行因操纵利率被罚款,欧美国家最近针对银行操纵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的民间诉讼不断涌现。今年8月,美国住房抵押贷款巨头房利美起诉全球9家主要银行,指控这些银行对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的操纵给其造成了8亿美元的损失。9月,意大利两个消费者组织指控称,部分大型跨国银行对欧元区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的操纵,间接使得意大利数百万户家庭的房屋抵押贷款成本凭空多出了约30亿美元。
法律界人士指出,大型跨国银行与欧盟反垄断监管机构就操纵基准利率案达成和解协议,意味着这些银行承认自己操纵利率是违规行为,必然会为随之而来的民间索赔诉讼铺平道路。许多自认为因银行操纵利率而遭受损失的投资者和消费者将会起诉相关银行,并且要这些银行赔偿损失。银行面临的损失就会更高。有关人士估计,全球银行最终可能需要拿出1000亿欧元来应对随之而来的民间索赔诉讼。
何谓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
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是对伦敦银行间相互借贷利率的预估,已成为全球贷款方及债券发行人的普遍参考利率,是目前国际间最重要和最常用的市场利率基准。
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的形成机制主要是20家银行每天上午11时向英国银行家协会提交各自的从美元到瑞典克朗等十种货币的借贷利率估值,英国银行家协会去除5个最高和5个最低的估值,取中间10个估值计算出平均值,从而得出每天的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值。
作为全球最重要的基准利率之一,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影响着大量互换和期货合约、大宗商品、衍生产品、个人消费贷款、房屋抵押贷款及其他金融交易,全球大约有360万亿美元的金融产品将其作为利率基准。同时,作为国际金融市场的基础利率,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是许多国家和地区金融市场利率水平的标准或依据。一般的做法是:存款利率是在拆借利率的基础上下减若干百分点,贷款则上加若干百分点。从伦敦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变化出来的,还有欧元区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新加坡银行间同业拆放利率(SIBOR)、纽约银行间同业拆放利率(NIBOR)、香港银行间同业拆放利率(HIBOR)和东京银行间同业拆借利率等。 (严恒元整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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