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人的国外生意经：我不雇中国人

　　活儿的窍门，全世界都一样

　　不管在国内还是国外，也不管做什么，都是一种文化。就说在美国开车吧，有一次，我在开车途中超了一次车，可能超得急了点儿，后面有一辆红色小跑车，使劲儿冲我按喇叭，我也不理，一直往前开。没想到小红车就一直追着我，我走哪儿它就追到我哪儿。后来在一座高架桥下等红灯，这小红车停在我边儿上，车窗一开，一个小老太太手里握着把手枪对着我，我立刻特别庄严地举起了双手，然后她就冲着我低喝道：“Fuck you！”我立刻答：“Yes！Yes！Fuck me！”她说完以后，特解气地开车走了。

　　要知道，车是除了房子以外，美国人的第二个领地。再友善的美国人，一旦开车上路，遇上被人超车或者被催，那种狂暴、狠毒、霸道，全都爆发出来了，因为你是在侵略他的领地。

　　除了开车上路，在美国工作又体现出另一种文化。我刚来美国那会儿，在一家生意非常好的餐馆里刷了一个月的碗，每天回到家，我就不能看见任何圆的东西，一见到就想刷。要是去别人家里做客，我直接就奔厨房帮人家刷碗去了，已经成魔了。当时我就告诉自己，干地位多低的工作都没事儿，但下一份工作一定要比现在的这个高，因为我不能让自己往回走。黄河之水不能倒流，人要一步一步往上走，是不是？如果我干了5年、10年，又回来刷碗来了，这是不能原谅的。所以，当时我是先刷碗，后来送报纸，送完报纸以后，我又去推销吸尘器。

　　我推销的吸尘器的牌子叫“彩虹”，公司给我们培训了10天，那台词背得我脸都绿了，可算是背熟练了。然后公司给我指定了一个客户，是个老太太。第二天，我就西装革履地开着车去了，当时心里还挺高兴，这可是我的第一份像样的工作，说不定还能靠它当个白领。结果刚一打开那老太太家的院门，就听到老太太躺在床上用沙哑的声音大骂：“如果你到这儿来是为了给我推销那该死的彩虹吸尘器，你最好现在就滚出去。”那一瞬间，要是我有把枪的话，当时就能把自己给崩了。好不容易参加了10天的培训，台词背得都快吐了，却出师未捷身先死，这么被鄙视！我心想，士可杀不可辱，我不能让这么一个老太太侮辱我！她都一大把年纪了，连床都下不了，还这么侮辱我，太拿我们中国人不当人了。一回公司，我就把工作辞了。

　　后来，我又陆续干了很多工作，但我再也没有回去刷过碗，这也算是一种进步吧。

　　再后来，我开始做起了食品生意。话说在美国做生意，被人找麻烦是常事。比方说，我一边用戴手套的手做锅贴，一边接客人递过来的钱，那些死较真儿的美国人就过来了：“你的手刚才摸了钱了，得把这手套摘了。”或者抗议：“这叉子掉地上了，没经过三次消毒你就拿上来给我用吗？”经常发生这样的事儿。

　　我还碰上过一个想占便宜的黑人，他吃完了一盒炒饭，表示说不好吃，想要退钱。我问他：“你不喜欢吃是吗？想干吗，要钱？”“对，我想把我的钱要回来。”我说：“可以。不过，你得回到座位上去，大声说‘我太喜欢这炒饭了，味道好极了’，然后再来找我，我就给你钱。”咱不能既亏了钱又亏了名声啊，是吧？

　　我为什么不雇中国人

　　在美国做了这么多年生意，我周围大部分的华人并不知道这些生意是我做的，主要有两个原因。

　　第一，因为大家都是站在前面买东西，而我店里的前三行雇员全是美国人。第一行收钱的是中学女生，第二行送餐的是手长、个儿高的男生，第三排是力气大的俄罗斯人。我一般站在最后面，我太太就在后台保证不断货，并保证把收到的钱定期拿走。所以，除了我跟我太太是中国人，以及偶尔来帮忙的我的3个儿子外，整个餐厅里是没有其他中国人的。

　　第二，我卖的不是中餐，人们根本想不到这是中国人的摊位。有时候我的摊位上也会有中国人来光顾，但是本地的中国人一看，这不是油饼吗？好长时间没吃油饼了，想吃一个，再一看价格，要8美元一个，觉得这也太黑了。8美元相当于50元人民币，一个油饼卖50元？穷疯了吧！想什么呢？结果同来的孩子不干，嚷道：“妈，我要吃油饼，我要吃油饼！”这位妈妈根本不理会，拉着孩子就走。有的时候，我实在看不下去了，就过去做一张给他，但是因为人太多了，我也给不过来。

　　我卖中餐的时候就有一个深刻的体会，如果是黑人到大卖场来了，他一看这摊位是黑人在卖烧烤，二话不说先在老黑这儿排队，一边聊一边排着，素不相识的两个人，聊着聊着就熟悉了。过一会儿一看，这一队全是黑人。墨西哥人爱吃墨西哥的饭，德国人爱吃德国热狗，俄罗斯人就吃俄罗斯大包子。只有中国人来了，一看你卖的是炒饭、炒面或者是饺子，他就先低头查验，鼻子都贴在饭上了，说：“这里面的肉也太少了吧，连个肉丁都算不上！”觉得不值，想来想去还是排到别国的食品摊位上去了。一般在我的摊位上排队的人，90%是美国人。美国人吃炒饭、炒面，觉得很好吃，就像过年一样。

　　除了卖食品以外，我还卖水。一杯加了柠檬和冰的水是3美元，如果白人来了会要求水里多加冰，并且加得越多越好，他会觉得有冰味道好；要是黑人来了会要求水里不加冰，他觉得有冰的话，自己花这钱就亏了；而中国人来了的话，会要求我给一杯柠檬水，再给一杯冰，整整要了两杯，那真叫一个聪明！

　　话说在外国雇员里面，我比较喜欢白人和黑人，因为他们实在。

　　给我当厨师的都是老外，主要是墨西哥人或者俄罗斯人，他们都比较死心眼儿，就会干一件事儿，所以我不得不给他们编了个炒面顺序：把火打开，数一二三；然后往锅里搁一勺油、两勺油、三勺油；数完以后就往油里搁葱头，再数一二三，边数边搅和一下；最后把炒面搁上去，数两次一二三，边数边搅拌，搅拌完以后倒点儿酱油，出锅。

　　一开始，我在后面看着他们操作。有一次，我看到一个老黑，把面盛出来以后又倒了回去，我问他是怎么回事儿，他说：“对不起，老板，我数错了，只能重来了。”实诚，老外是绝对的实诚。

　　每天中午12点到12点30分是顾客最多的时候，有时候因为客人太多，谁都休息不了，所以都得在这儿顶着。要是中国雇员，我跟他说：“你再坚持一会儿，先别上厕所，先帮我干会儿。”他就会憋着，帮我应急。但要是美国雇员，那情况可大不一样了。比如，定了12点到12点30分他可以休息吃饭，那不管饭店里来的顾客多不多，他都会坐在那里，稳稳当当地吃他的饭。他告诉我说：“这是我的权利。”如果他提前5分钟把饭吃完了，那他也不会立刻来帮忙，而是去洗个手，上个厕所，等到12点30分再来帮忙。

　　每到这时，我就会特无奈，心说你们这帮人是脑子里的某根弦没搭好吗？所以在这方面，我还是喜欢雇越南人，因为越南人有中国雇员的灵巧、聪明，手也巧，但是又没有中国雇员的滑头。另外，他不懂中文，我有时候背后说两句糙话，或者跟我老婆说话，他们也听不懂，因此我就雇了好几年越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