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续出炉的上市银行半年报，正成为研究当下宏观经济的绝佳材料。经济大周期下行时，银行坏账率就像一面镜子，照出实体经济的真实面貌。
招商银行26日召开的年中业绩发布电话会，邀请境内外多名投行分析师和投资者参加。从记者所获会议纪要看，不良贷款是会上讨论的热点。已披露业绩的多家银行里，招行以1.5%的不良率居高位；但不少分析师认为，招行作为风险暴露的“急先锋”，将率先迎来不良资产的拐点。
这一判断基于两个逻辑：第一，银行业已走向多元化，不良贷款率指标不能完整揭示风险，以综合口径判断，招行面临的风险并不比其他银行高；第二，为应对经济下行周期，招行正逐步加大低风险的零售资产投放，而零售金融正是其“王牌业务”，未来信贷风险会进一步摊薄。
不良率背后的三个秘密
从已公布半年报看，北京银行、南京银行的不良贷款率均低于1%，居上市银行前两位，股份制银行不良率普遍分布在1.3%至1.5%之间。
外界习惯用不良率笼统地判断银行资产风险，一名参会的投行分析师对此并不认同。“不良率背后有三大因素，必须纳入考虑。”
首先，各家银行的业务结构不同，不良率指标的有效性也因此不同。譬如，南京银行账上的“发放贷款及垫款”仅1973亿元，而投资类科目里“应收款项类投资”一项就有2070亿元，比贷款余额还大，单纯看“不良贷款率”过于片面。
“不良贷款率对银行影响有多大，要考虑看银行的资产结构和收入结构。招商银行的财富管理、投行业务做得好，非息收入占比相当高，可免受不良贷款影响。”分析师表示。
其次，不良贷款的认定有一定的主观性，银行有可能“藏着掖着”，这在财报中有迹可循。“比如逾期90天以上贷款，多数银行只计入关注类，没有列入不良贷款，谨慎的做法是全部列入。”前述分析师称，若将财报附注里的逾期贷款倒算回去，招行的不良率实际比很多同业低，意味着风险披露充分、资产质量“很干净”。
若觉得逾期贷款数据查找起来麻烦，也可用“关注类贷款率+不良贷款率”来估算真实的不良水平。招行副行长王良在分析师会议上表示，目前全行业“关注+不良”占比超过5%，招行仅为3.6%，低于平均线。
最后，很多银行采用“资管计划代持”的方法把不良资产“挪出表外”，过了业绩发布时点再接回来，直接导致不良率数据扭曲，且无法在报表中还原；风险披露充分的银行，报表则相对可信。
银监会网站近日发布的2015年二季度主要监管指标数据显示，6月末商业银行不良贷款余额为10919亿元，不良贷款率1.50%，与招行的不良率基本相同。前述分析师表示，银行业的不良率要见到“拐点”必须靠业务结构调整，仅在数据上做文章不可持久，“综合各因素看，招行可能率先反转不良态势。”
田惠宇：风险暴露未超预期
据招行半年报披露，其不良贷款主要产生于公司业务，余额占比达74.4%，不良率达2%。招行副行长王良表示，制造业和批发零售业仍是最令银行头疼的板块；从地域看，上半年除了长三角，环渤海地区也因大宗商品贸易频繁出险成为新的“重灾区”。
相较而言，招行零售业务更为稳健，至6月末的坏账率仅0.95%，带来的营业收入占比达43.3%，超过公司业务。可以说，招行上半年业绩站稳了脚跟，“零售之王”的底子功不可没。
王良在分析师会议上透露，招行上半年已启动资产质量的“双线作战”：公司业务以“退”为主，“累计退出千亿对公贷款，包括产能过剩行业、风险较高的小企业、民营担保公司贷款，还有参与的民间融资企业的贷款”；零售业务则加大投放，住房按揭贷款增量达到了700多亿人民币，信用卡贷款余额增加200多亿。
一名从事小微信贷的银行业人士对此思路表示认同。“从我们的操作经验看，1000万以上的公司贷款最让人担惊受怕。”原因是，出现还款困难后融资方几乎找不到民间资金来“过桥”，而且此类贷款经常短借长用，实际投入固定资产，流动性风险相当高，“过去两年钢贸业联保联贷的风险已经证明了这一点。”
而零售的小微贷款即便出现风险，由于金额较小，借款人可以自身调剂头寸或通过民间过桥垫资，获得周转空间。对银行来说，盘整和缓释风险的余地也较大。
“银行业有个经验叫‘无对公不快、无零售不稳’。新开分行一定大做公司业务，很快就能养活自己，但收入波动很大。零售业务做起来辛苦，但客户黏性强，抗得住周期。招行的零售业务能顶半边天，我们非常羡慕。”前述小微业务人士说。
另据一名招行内部人士透露，公司业务的“退”并不是放弃，而是“战略转移”，调整资产结构。田惠宇提出“一体两翼”以来，为该行公司金融开出的药方是，聚焦交易银行和投资银行两大体系，志在打造中国最强的交易银行和投资银行。据悉，现金管理和跨境金融一向是该行的强项，今年上半年，该行投资银行按事业部重新组建集结，开始发力，在债券承销、跨境并购方面风生水起，颇有斩获，已经树立了市场领先地位。当然，“内功修炼需要时间，短期内利润贡献还不明显。”该内部人士表示。
转型方向明确，才有暴露风险的信心。招行行长田惠宇在分析师会上说：“如果各位还记得的话，我们去年有一个压力测试，如果经济增速在7%左右，我们的不良生成率会在3%左右。今年不良生成率基本符合测试结果，说明我们的资产质量和宏观形势密切相关，也在预期当中，总体可控。”（证券时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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