圆桌论坛主持及嘉宾（左起）：曾瀞漪（凤凰卫视财经节目主持人）、 李小加（香港交易及结算所有限公司集团行政总裁）、阙波（上海证券交易所副总经理）、许臻（上海清算所董事长）、梁锦松（香港南丰集团行政总裁）、高峰（德银中国区总经理）、陈尚智（金银业贸易场理事长）。
柏可林 摄
随着人民币与其他货币直接交易范围的扩大，人民币衍生品也在扩大。而随着离岸人民币体系的初步完善，人民币将成为离岸市场活跃的交易货币。
——中国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长、行长陈四清
对于人民币的国际化和上海金融中心建设，下一步我们将紧密配合人民银行，做好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顺畅运营的有关工作。
——上海市金融服务办公室主任郑杨
在过去几年，人民币作为货币尤其是在交易市场上的货币，越来越显示出其重要性。人民币业务已经占到法国兴业银行交易总量的26%。
——法国兴业银行首席执行官Frédéric Oudéa
人民币国际化是中国经济在全球地位提升的必然结果，也是推动当今国际货币体系改革的重要选择，人民币国际化肯定会彰显出日益强大的生命力。尽管人民币国际化起步的时间不长，但是进展非常快，如今人民币已经是全球第二大贸易货币，第五大国际支付的货币，第六大交易货币和第七大储备货币。
截至今年第一季度末，中国银行编制的跨境人民币指数已经是2011年末的2.5倍，离岸人民币指数已经是2011年末的4倍，特别是人民币已经成为亚太地区与中国内地和香港开展交易的最主要的支付货币，占比达到31%。当前随着中国经济实力的持续增强，以及全面深化改革的稳步推进，人民币正在向国际交易货币等高层次的职能初步演进。
人民币国际化已经进入了新的发展阶段，近年来，金融改革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良好的机遇，“一带一路”战略实施为人民币国际化提供了基础。香港是最大的离岸人民币市场，而上海则是离岸人民币返回境内的重要枢纽，两地加强合作，上演了一出精彩绝伦的“双城记”。
不得不说，人民币国际化发展过程当中，“沪港通”是一个非常关键的节点。6月27日，上海清算所董事长许臻出席“加快推进人民币国际化和金融市场开放”主题论坛时坦言，“沪港通”标志着人民币国际化走向自由兑换终点站的一个必不可少的关键时间到了。“国际化最终的结果就是自由兑换，自由兑换最终伴随的结果就是资本项目有管理的开放。”
人民币国际化提速
“在过去几年，人民币作为货币尤其是在交易市场上的货币，越来越显示出其重要性。”法国兴业银行首席执行官Frédéric Oudéa透露，人民币业务已经占到法国兴业银行交易总量的26%，“对于我们来说，人民币是非常重要的货币，越来越派上用场。我们也看到中国各个银行在海外的那些大项目当中，包括政府之间的协议，我们看出中国银行业扮演着越来越重要的作用，这样的潮流也会不断继续下去”。
截至2015年5月末，中国人民银行已经与32个国家和地区签署了双边货币互换协议，15个国家和地区建立了人民币的清算安排，种种印迹象表明，人民币已经开始具备成为国际主要货币的基本条件，作为计价投资、储备的货币功能明显增强。
随着离岸人民币市场范围的进一步扩大，目前人民币离岸市场正在从亚洲和欧洲向非洲、中东或美洲扩展，登陆越来越多的国际金融中心。欧洲已经形成了伦敦、法兰克福、巴黎、卢森堡等五个离岸人民币中心。北美、南美和非洲等地区的人民币已经确立，并且已经形成了7×24小时的全球清算和交易网络。此外，人民币资金在离岸之间的流通，也开始被第三方广泛使用，显示出人民币得到越来越多的认可和接受。
中国银行股份有限公司副董事长、行长陈四清表示，在这样的迅猛发展下，离岸人民币衍生品也在进一步丰富。“随着人民币与其他货币直接交易范围的扩大，人民币衍生品也在扩大。而随着离岸人民币体系的初步完善，人民币将成为离岸市场活跃的交易货币。”
据悉，2014年国家外汇局颁布人民币衍生品新规，推动相关产品规范发展。新加坡交易所和香港交易所联合开发的人民币的衍生品，伦敦等地区大力发展人民币衍生品交易业务，上海清算所积极开发人民币的衍生品。法兰克福的交易所成立之后，将更有利于研发和交易以人民币计价的衍生产品。
陈四清还指出，近年来的努力已经使得人民币国际化基础进一步完善，人民币国际化政策体系进一步健全。中国人民银行与主要的贸易伙伴开展合作，在英国、德国、中国的港澳台五个地区，统一的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今年上线，该系统连接境内外所有的直接参与者。处理人民币贸易类、投资类等跨境支付业务，将满足全球主要市区的人民币结算需求，为人民币的国际化提供坚实的基础。“当前中国在加大资本账户开放的力度，今年将进一步推出境内国营投资者和深港通等举措，这些措施将形成一个完整的政策体系，有利于提高国际社会对人民币的信任度、适应度和依赖度，推动人民币国际化持续、稳健发展。”陈四清表示。
对于下一步的发展重点，Frédéric Oudéa强调，长期看不可避免的是，中国应该进一步发展资本市场，中国国家战略应该有不断地进步和发展。“我们看到了这方面很多的进展，当然有风险，但是我们更应该看到的是机会。我是来自欧洲做银行工作的，其实在全球金融危机之后，新的管理框架并不是去限制资本市场发展的，而是进一步推动资本市场的发展。”
Frédéric Oudéa补充说：“中国要不断改造其基础设施，长期来说，我们也会看到银行、国债各方面在中国会有各种各样的困难和问题。在中国蓬勃发展的经济当中，非常重要的一点是不断增强资本市场的作用，这一块的发展和不断的开放，是需要中国政府做出持久投入的。作为中国的公司来说，也希望在国外市场做一些产品发行。”
上海打造全球人民币中心
人民币国际化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提供了难得的历史机遇和强大的发展动力。而本币以及以本币计价的资产的国际交易，与跨境流通是国际金融中心运行的基本内容，本币国际化会产生大规模本币资产跨境交易的需求，正是综合性金融中心形成的起点和基础。
上海市金融服务办公室主任郑杨强调，货币的国际化为此提供了必不可少的货币枢纽，本币国际化程度越高，就会有越多的国际金融机构和投资者，在本国金融中心集聚开展业务。
自2009年7月，上海在全国率先启动了跨境人民币试点以来，业务规模进一步扩大。2014年上海跨境人民币业务的人民币结算业务总量达到1.9万亿元。人民币国际化为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提供了重要的机遇，从成熟国际金融中心发展历程来看，本币国际化进程，极大促进了本国金融中心地位和影响力的提升。
上海国际金融建设的不断推进，必将为人民币的国际化提供坚实有力的市场支撑。郑杨表示，上海主要金融市场的规模已经位居世界前列，市场广度和深度不断扩展，上海必将扮演着重要角色。“随着上海自贸区金融开放创新的稳步推进，上海金融市场的对外开放步伐会越来越快，平台会更多样，交易会更便捷，服务会更优质，辐射力会更加增强，有助于吸引境外投资者和发行主体参与上海金融市场的交易，分享中国的经济成长，从而增强持有人民币的意愿。”
上海金融市场是人民币国际化的主平台，人民币国际化给上海金融市场建设提出了更高的要求。在郑杨看来：“只有上海国际金融中心建设加快推进，才能使上海成为全球人民币中心，中心指的是产品中心、交易中心、清算中心、定价中心、业务中心和创新中心，为人民币跨境投资提供更便利高效的市场平台，实现人民币的良性循环，为人民币的国际化提供坚实有力的市场支撑。深化上海金融市场体系建设，加快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步伐。”
“对于人民币的国际化和上海金融中心建设，下一步我们将紧密配合人民银行，做好人民币跨境支付系统，顺畅运营的有关工作。”郑杨指出，现在境外投资者参与上海金融市场的程度比较低，扩大金融市场开放，始终是今后重要的工作任务之一，“下一步我们要充分借助上海自贸区金融改革的先行先试，不断优化完善沪港通，积极稳妥地推进人民币可兑换的进程，加快金融市场对外开放，进一步拓宽和扩大境内外的主体参与上海金融市场的渠道和规模，支持符合条件的境外机构发行人民币债券。”积极推进境外机构以人民币资金投资境内的债券和试点投资其他的金融市场，积极探索境外个人投资者直接投资境内金融市场的有效方式，在上海自贸区内加快推进面向国际的金融市场平台建设。
“除了已经启动的黄金国际板、国际能源交易中心以外，我们要积极支持上交所、清算所、中金所等金融要素市场，设立面向国际的金融交易平台，或开展面向国际的金融交易业务，推进自贸区国际债券市场建设，完善自贸区国际金融市场的服务体系。”此外，郑杨还强调了下一步，将积极开展上海与其他离岸人民币市场的交流、互动与合作。充分发挥各自的优势，共同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
沪港上演“双城记”
人民币国际化无外乎就是两句话：请进来，走出去。香港交易所集团行政总裁李小加认为，要么把别人请进来，要么自己走出去，人家能够带着人民币进来，假设外面有足够的人民币，外面要有人民币的生态圈，有一定的人民币在国外长期存下来。“请进来，走出去”是开放的途径，有的请进来再走出去，对应起来，人民币就有这样的通道和载体，人民币国际化和中国资本市场要实现双向开放。
“二十几年，外国人一直投中国进不来，只好投资在中国香港发行的H股、红筹股，美国的中概股，间接把钱给中国公司，中国公司把钱拿出来发展，现在觉得已经不满足了，想直接进到中国内地投A股市场，想直接投资市场本身，和我们的市场流量共同投资。”在李小加看来，无论是过去的香港，还是今天的上海，都肩负着“请进来，走出去”的责任。
不能否认，长久以来，香港在金融方面发挥了独特的作用，这在很大程度上取决于香港和上海本身存在的差异性，同时也为上海提供了一些值得借鉴的方面。
香港南丰集团行政总裁、香港原财政司司长梁锦松表示，香港是完完全全自由主义的资本市场，国家现在推动市场经济发展的时候，香港是可以给很多借鉴的，而且从各个方面进行协助。此外，香港市场的管理，完全是按照国际化的法治方式的管理，国际投资者还是比较信任和熟悉的。“在上海市场发展的同时，香港有另外一个口，我觉得是好事。”
合作建立更加顺畅的人民币资金通道，香港是全世界最发达的金融市场之一，离岸清算和市场的辐射能力强，拥有离岸人民币业务的领先优势。上海是全国改革开放的排头兵和先行者，上海自贸区的建设意味着人民币资金进出更加便利，自贸区和离岸人民币市场将有机地连成一体，香港与上海应进一步拓宽互联互通的平台。包括债券市场基金，来丰富人民币计价投资的标的，吸纳更多的客户群，不断扩大市场的规模。同时，加强与伦敦、卢森堡、法兰克福、悉尼等离岸人民币中心的合作，共同推动人民币给境外投资者额度的使用，增强人民币国际投资货币的功能。
陈四清指出，未来上海和香港可以共同来支持中国企业走出去。中国企业正在加速走出去，在全球范围内，配置资源进行产能的合作。预计未来5年，中国对外投资将达到5000亿美元，其中相当一部分是沿着“一带一路”进行投资的。“香港是中国内地对外直接投资最多的地区，同时也是中国内地企业走出去的重要投资平台。上海作为中国最大的经济中心城市，是长三角地区的经济龙头，也是中国企业国际化发展的出海口。上海与香港应该在信息咨询、风险防范等各方面加强合作，进一步扩大离岸人民币市场的资金来源。”
香港金银业贸易场理事长陈尚智表示，“沪港通”不应局限于股市，应该要把眼界拓宽，比如黄金，就很有沪港“通”起来的必要。“沪港两地黄金交易中心的打通，能够使中国黄金市场有效地促进伦敦和纽约在国际黄金市场的定价功能，促进亚洲及全球市场的黄金的流动和沉淀。这无疑有助于国家黄金储备的实施，为国家金融安全和人民币国际化提供有力的支持。”众所知之，黄金可以避免不同国家货币在国际及汇率上的麻烦，具有充当世界货币的技能，可以发挥跨境支付的结算作用，黄金在人民币国际化的进程中，担当国际货币的载体，这完全依靠背后的黄金交易所提供的标的黄金实物做对冲，所以要发展现货黄金市场，体现人民币的进一步国际化。
国家“一带一路”的政策，提倡互联互通，这种交流层面不仅是经济领域的互联互通，也是文化等多领域多层次的互联互通，沪港对黄金情有独钟，将视野放大到印度、俄罗斯等对黄金情有独钟的周边国家，利用好三个国家共同的文化心理需求，将来对我们也许可以用人民黄金离岸造成更大的需求。“黄金沪港通的部分，或许可以成为国际黄金上一个定价权的互联互通的开始。”陈尚智表示。
人民币欲加入SDR
人民币的跨境贸易使用、投资和储备三个功能当中，跨境贸易结算功能已经充分发挥了。最近，人民币加入SDR（特别提款权）成为一个大热的话题。实际上，国际货币基金组织（IMF）5年前评估过人民币能不能加入SDR，今年会再评估一次。总的来说，跨境贸易结算问题不大，现在中国已经是全球第二大经济体了，国际贸易货币当中，结算支付的障碍已经不大。对此，上海证券交易所副总经理阙波表示：“自由使用里面，涉及到储备、债券、外汇交易等四个指标中有三个指标跟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发展有关。香港走在前面，可能将来人民币离岸市场的快速发展，有利于人民币加入SDR。”
德意志银行（中国）有限公司行长、德银中国区总经理高峰承认，人民币作为储备货币，最近关于SDR的讨论很激烈。“已经有30几个国家用人民币作为储备货币，这方面在发展过程当中，可能会推进得很快。”高峰认为，人民币的SDR道路牵涉到基础设施的建设，这其中就包括法律的框架和利率等问题，央行的态度很大程度上起着决定性的作用，“央行到底是想用数量管制还是价值管制？不能两个都管制，管就管死了。现在国债市场、债券市场，包括准国债也有很大的体量，我们能不能有一个固定的标准，造成一个比较好的收益率曲线，包括风险控制，我们对于衍生产品的控制是不是要大力发展，一些流动性的安排都是基础设施的建设等问题。”
“国际货币基金组织即将决定人民币是否会被纳入特别提款权（SDR）货币篮子。如果得以纳入，这将成为人民币国际化的一个关键里程碑，并会使投资者在资产配置中大幅增加债券等人民币资产。”穆迪高级副总裁/大中华区信用研究分析主管钟汶权表示。
虽然2015年第一季度中国企业发债速度放缓，但外资金融机构的发行势头依然强劲。新兴的宝岛债券（Formosa Bond）市场发展迅速，出现了与香港“点心债”市场发展初期相同的增长模式。穆迪认为，上述因素将继续推动下半年人民币债券的发行增长。
对于国内债券市场，穆迪报告指出，2014年3月的首例公开市场债券违约以及2015年5月和6月的3起违约案例表明监管机构对违约的容忍度提高，并让市场在债务重组中发挥更大的决定性作用。
钟汶权在穆迪发表《聚焦人民币债券》简报之际做出上述评论。钟汶权表示：“中国的‘一带一路’政策和积极参与筹建亚洲基础设施投资银行（亚投行）进一步加强了人民币在跨境交易和投资中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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