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华网北京11月14日电(记者肖春飞 王清颖 张舵)柳传志有句名言:小公司做事,大公司做人。柳传志是个什么样的人?
传言中的柳传志俨然有威,他也确实是凭借坚忍的意志与严格的制度,缔造了联想传奇。但是,当我们结束对他的采访时,却又心生感慨:“您真是个性情中人!”
“啊,是吗?”柳传志有些意外,也有些兴奋,他说:“只有我家里人说我是性情中人,外面的人都说我这个人,老谋深算……”
他年近七十,走向隐退。或许是时光,冲刷了包裹在他外表的威严与谋略,让我们一睹他饱经沧桑跃上人生新境界的真性情。
梦想:支撑人生的力量
一次看电影,电影结束了,他还久久坐着不动。这部电影叫《一九四二》。
柳传志生于1944年,他在人生的下半程才开始绽放出生命的光辉,但前半程绝非平淡无奇的铺垫。或许正因为有前半程的困苦劳顿,让他对后半程有了超过年青一代的更深刻的认识。“我会带着历史的比较和穿透去看事情”——他喜欢说这句话。
他还喜欢说一句话:“一个挨过饿的人和一个没有挨过饿的人,对一碗红烧肉的感情是迥然不同的。”
时至今日,他还爱逛食品商店,就为了过眼瘾。联想的年轻人喜欢听他讲故事,他说有一次饿急了,连药丸都往嘴里塞,“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饥饿、蜗居……那个时候,柳传志最大的梦想是买一辆三轮车,退休后带老伴去北京城逛逛。那时他和妻子两人所有的存款加起来是80元,买三轮车是个奢望,“我那个时候算啊,到退休的时候就能买得起了。”
再往前追溯到少年,柳传志的梦想是当兵——上个世纪50年代初,中国人在朝鲜战场上打出尊严、扬眉吐气。
当兵梦无法实现了,但后来的梦想都实现了。今天上街看到三轮车,他还会忍不住一笑。他没有变成蹬三轮车带着老伴转悠的老头,改革开放的洪流,把他铸造成了一个商界风云人物。
1984年,柳传志“下海”创办联想,当时没梦想今天的成就,就是为了生活过得更好一些。不断遭遇挫折,几次走到悬崖边上,不断坚强挺住……在磨砺中,柳传志认识了中国与世界的差距,开始做一个“联想”的民族品牌梦。
因为对这个品牌的热爱,让他放弃短视、不懈奋斗。他说联想当年与世界品牌的差距是“千倍万倍”。今天,当全球PC市场下滑时,联想却夺得全球第一的宝座。采访时我们问他:“您用的是联想手机吗?”他说:“当然。”然后马上掏出来给我们看。我们又问他:“您家里人也用联想吗?”他认真地说:“如果不用,我会‘谴责’他们!”
他今天已经功成名就,即使隐退,传说仍在流传。我们问他:“您现在的梦想是什么?”他哈哈笑道:“现在,就梦想做一个幸福的老头!”
其实他还有更大的梦想——让联想天下无人不知,不用在国际上再这么介绍:“联想,就是收购了IBM的那个LENOVO。”
成功:顺势而为
柳传志创业的时候,已经40岁了。
回忆当时的选择,柳传志坦言自己憋坏了,非跳出来不可。
那是一个万马奔腾、激情燃烧的改革年代,中国人压抑已久的创造财富、改变现状的热情,如熔岩找到了喷发点。
“当时我们被束缚得紧紧的,突然松绑了,我们就撒欢地跑……”柳传志说,他格外珍惜这样的时代。
当年一起撒欢狂奔的人,有不少在一个个节点折戟而去,或者被竞争者打垮,或者被自己打垮。柳传志依然笑傲江湖。他的成功引人注目,被企业家奉为尊长,人们甚至整理了“柳传志语录”,广为流传。
到底什么是成功的关键?柳传志一次次面临这个问题。
智慧练达,坚韧不拔,言出必行,还有“建班子,定战略,带队伍”的管理方略……这些都耳熟能详。
柳传志的严格是出了名的,他希望打造一个“没有家族的家族企业”,但他强调规则。他说自己每周与联想新掌门人杨元庆以朋友的身份聊一聊。在联想内部,大伙儿亲热地称呼杨元庆为“元庆”。我们问柳传志:“杨元庆怎么称呼您?”
他严肃地说:“柳总。”
成功的秘诀,到底是什么?柳传志这么回答我们:运气比较好,正好赶上中国的变化。
“我很幸运,如果再晚20年,我就60岁了,可能就没有机会了。”他很诚恳。因势而动,加上自强不息,他无疑是改革开放改变中国人的命运的代表。
联想曾有一句著名的广告:如果没有联想,世界将会怎样?
由此联想,如果没有改革开放,中国将会怎样?
期望:在规则下“赛马”
“改革开放以来,在我的眼里是几百年来中国历史最好的一段,希望它能成为一个转折点,中国从此能好下去……”2007年,枊传志在《写给一百年后人们的信》中这样写道。
在这封信中,他还表示:企业家应该有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的为世道义。
他说自己看到一些地方政府建豪华高楼、浪费纳税人的钱而心疼,他关心“八项规定”能否长期坚持下去……他对放开审批尤为关注。“我们需要一个公平、公开、透明的市场环境。不管什么类型的企业,遵循规则,在赛马中赛出的马,才是好马。”
采访结束时,华灯初上。
这一天正是十八届三中全会闭幕之日。我们问柳传志的期望,他说:“企业家应该是一个时代跑在最前面的人。希望松绑彻底一些,让企业家们跑得更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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