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领导班子”一栏,从证监会网站看,一切都没变。
近日,有消息称,证监会内设职能部门创新业务监管部被撤,新增内审部。截至8月19日,证监会网站,在“组织机构”栏,内设职能部门依然是21个,“创新业务监管部”依然在列。“机构职能”栏,最顶端是2015年10月29日发布的“【第118号令】《中国证监会派出机构监管职责规定》”,签发人“肖钢”。
截至记者发稿,证监会尚未对部门的调整作任何回应。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副院长赵锡军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强调,当前,金融监管体系面临一些调整。这个阶段,某个部门的增减,或者职能调整,是比较正常的现象。
那么,当前证监会的监管思路有何调整?具体部门的增或减的逻辑又是什么呢?要回答这些问题,还是从创新业务监管部(下称“创新部”)说起。
组织架构之变
2014年2月,证监会组织构架进行了一次重大调整,新设创新部、债权部、私募部以及打非局。彼时,肖钢任证监会主席近一年。
中国人民大学财政金融学院副院长赵锡军在接受《国际金融报》记者采访时表示,作为监管部门来讲,部门的设置,必然是针对一些现实问题进行考量。
证监会官网用7句话概括创新部的职能,4句话里有“创新”,另3句里有“改革”,足见此部门之重任:资本市场全面深化改革、证券期货市场创新、互联网创新活动、金融创新领域的部际协调工作,均参与。
赵锡军认为,创新部的设立应解决两个方面的问题,“第一,金融领域的新现象、新业务、新机构、新模式的监管。第二,金融业如何适应经济的新变化,并为这些新变化提供相应的服务以及产品也是要考虑的”。
作为监管部门,除了监察风险以外,还有督促和鼓励金融机构为经济变化提供服务。赵锡军告诉记者,“既然与传统业务需求不太一致,自然而然的,证监会设立相应部门承担工作是正常的”。
行至2016年8月,据相关媒体报道,前几个月,创新部领导先后调离,其中,主任张思宁履新打非局局长,副主任欧阳昌琼(正局级)履新证券业协会副会长;副主任黄明履新投保局副局长。近日,创新部最后一位局级干部离任,原副主任刘洁出任中国证券金融股份有限公司党委委员。不但干部走了,其他大部分创新部人员被吸收合并到证监会7月初新成立的内审部。
不过,截至记者发稿,证监会网站并没有相应变动,也没有对此报道有任何回应。
掌门人之变
证监会是市场最为关注的一个监管部门,一举一动,皆成话题。其实,从历年证监会部门沿革看,内部职能调整时有发生。
从证监会年报看,2007年至今,证监会会机关下设职能部门几何每年都有微调。
2007年,会机关共设17个职能部门。2008年,将期货监管一分为二,新设网络信息监控办公室,扩为19个职能部门。2009年:总数不变,但是将风险处置办公室合并到机构监管部,并新设了创业板发行监管部。2010年,再增两个部门至21个职能部门。2011年,新设投资者保护局,共22个职能部门。2012年,总数未变,但是将上市公司监管一分为二,撤销派出机构工作协调部。2013年底2014年初,会机关调整,共设21个职能部门。
在此期间,证监会共历三任主席,尚福林、郭树清、肖钢。
不仅每一任主席会对部门设置进行微调,同一任主席主事期间,也会对部门设置进行微调。调整往往与改革或创新相承。
事实上,证监会成立26年,迎来送往,先后8位主席。历任证监会主席,皆为金融战线老兵,深知证券市场制度建设和完善,每一步,慎之又慎,一方面要与经济体制改革协调,另一方面不能与金融市场交易情绪相悖。
所谓创新,一是制度层面,二是市场层面。历任证监会主席,皆有所为。
刘鸿儒,作为资本市场的奠基人,自不必说,从无到有,皆为新;周道炯,因在任期间处理多起复杂金融市场交易事件,被誉为“灭火队长”,在制度建设与市场发展的关系上,处理得当;周正庆,直面证券市场问题,敢言敢行,在任期间,《证券法》正式施行,初步形成了证券市场法律法规体系;周小川,将市场化改革嵌入证券市场的监管之中,在任期间,公司上市的核准制正式启动,审批制退出历史舞台;尚福林,股权分置的终结者,A股市场迈入全流通时代,主持推出的中小板、创业板和股指期货;郭树清,在任时间较短,但经济学家陈志武认为,他改变了中国金融市场的生态环境,使行业更加充满活力,竞争和创新成为现实。
再看肖钢,有推动创新之宏愿和行动,这一点可从2012年证监会年报主席致辞中一句话看出端倪,“中国证监会大力简政放权,减少对市场的行政干预,降低市场交易成本,以良好的政策环境激发市场主体的创新活力,为各类主体的长远发展奠定了制度基础”。
如果从现在往前追溯创业监管部的创立逻辑,有两个大背景值得关注。
第一,“全民创业,万众创新”是新经济常态下一个突破口。在这样的感召下,各行各业都有创新意识和创新行动。
第二,郭树清上任初期力推证券公司创新发展研讨会。
郭树清在证监会任职期是2011年10月-2013年3月。2011年证监会年报中,郭树清在主席致辞的末段,特意提到“2012年5月举行证券公司发展创新研讨会”。
事实上,当年的创新研讨会,会期为两天,郭树清亲自出席并发表讲话,成为了证券业大事件。2013年3月,郭树清赴任新岗位,肖钢接任。随后的证券公司创新研讨会如期举行,会期为一天,肖钢未露面。但是证券业对创新的期待依然很高。由于上任初期,肖钢只做不说的行事风格,令外界摸不清:新任主席会继续提倡创新吗?
回过头看,虽然肖钢没有出席证券公司创新研讨大会,但是,对创新持肯定态度,只是行事风格不一样。
改革成功与否,时、势不可缺。证监会主席能推之事、能成之事,需服从改革大局,合乎金融环境,顺应市场呼声。历经2015年股市之大起落,金融生态环境变了,轻重缓急也变了。
监管手法之变
北京西城区金融大街19号的富凯大厦,证监会办公地。2016年2月,原农行董事长刘士余走进富凯大厦,履新证监会主席。
3月12日,刘士余亮相全国两会新闻发布会,谈了市场关切的注册制改革和熔断机制等话题,从中可看出其主事思路。
谈及新股发行注册制改革,刘士余说:“注册制是必须搞的,但是,至于怎么搞要好好研究”,“不可以搞单兵突进”。他给实施注册制设定了两个前提条件,一是把多层次资本市场搞好,二是需要相当完善的法制环境。
谈及熔断机制的是与非,刘士余肯定了政策推出时的合法合规性,但同时指出,“资本市场的制度安排重构要汲取世界上其他国家成功的经验,但是每一项改革必须牢牢地立足中国国情”。
这是刘士余迄今为止唯一一次在公开场合系统阐述他对资本市场诸多焦点问题的看法。海通证券副总裁、首席经济学家李迅雷表示,刘士余的表态传递出“在推进资本市场重大改革前需及时填补制度漏洞”的信号,为日后的健全制度、加强监管、防范风险等各项监管工作有序开展埋下了伏笔。
据《证券时报》报道,刘士余上任仅二十天,证监会就建议将“十三五”规划纲要中“设立战略新兴产业板的计划”的内容删除。
改革步调放缓、放稳,与之相反,监管要加强。4月16日,在深圳的机构座谈会上,刘士余对在场机构提出要求,“机构要稳健经营,规范管理,提升内控水平,培育公司文化,打造百年老店。”
随后,证监会修订了证券公司风险控制指标管理办法,开展了对证券期货经营机构的专项检查、对跨界定增、壳资源炒加大打击力度,证监会监管“紧箍咒”越来越紧。
值得注意的是,刘士余上任后在鲜有的几次公开亮相和发言中,多次提及保护中小投资者的合法权益,保护投资者合法权益成为依法监管、全面监管、从严监管的出发点和落脚点。
平安证券认为,新任证监会主席监管政策思路日渐清晰,那就是以“划圈疏导”方式,逐渐划定资本市场相关业务的边界,引导资本市场业务更加规范发展,同时降低杠杆以减小市场风险,“除了限制杠杆水平、全面提高信息披露要求以及严打内幕交易等监管措施外,还力推关系到未来市场结构与交易秩序的两大制度性改革,即规范上市公司借壳及重大资产重组行为,以及严厉打击IPO造假,落实退市制度,严惩相关中介机构。”
平安证券的研究报告认为,新一轮“监管边界”的划定,首先抑止了市场泡沫化;其次是保证了市场流动性。
创新节奏之变
上交所上市公司监管一部总监卢文道曾撰文感叹,在当前繁花似锦的资本市场上,证监会如何处理监管与发展市场的职能,是其在法律与现实中必须面对的。那么,创新会停止吗?
“当然,创新不可能停止,只能说现在的监管环境是这样,‘稳定压倒一切的环境’。其实创新部成立之初,大家对金融创新比较有期待,当时的创新环境也比现在好很多。现在强调防风险去杠杆,加强金融监管,创新会慢下来,但是不会完全停止。”前述接近证监会人士坦言。
创新部之减与内审部之增,与监管思路调整一脉相承。在赵锡军看来,内审部门的设置,是从风险为核心的监管理念出发,更多考虑如何隔离风险、规避掉某些风险,“业务创新是由市场主体去做的,获得利益的同时承担相应的风险,监管部门只是对业务的风险界限来进行监管。市场主体不能把自己应该承担的风险转移给别人,出现利益和义务不对等的情况,违背市场公开公平公正的原则,这是共性,也是对监管的新的认识。目前核心的问题是业务的利益和风险要有清晰的边界。”
有一个细节值得注意,对于外界对创新部变动的解读,曾经在创新部履职的人士向《国际金融报》记者透露,“创新部成立后并没有实质性的创新权限,外界对其有些过度解读。”这个角度也能说明,创新并未停止,只是形式有所调整,步调要慢一点、更稳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