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品：新浪财经上市公司研究院

　　作者：shu

　　历时三年，新三板挂牌奶企上陵牧业的违规担保风波仍未正式落下帷幕。

　　5月19日，上陵牧业包括合源资本、谷旺投资等在内的134位中小股东联合起诉黄河银行划扣1.98亿募集专项资金一案的第二次庭审于线上举行。

　　新浪财经旁听庭审全程获悉，当前本案仍未一锤定音。作为上诉方的134位中小股东、第三方上陵牧业和被告方黄河银行可以在一周内以书面形式向法庭提交补充意见。如果三方有调解意愿，也可在三日内与法庭沟通。

　　违规担保、被迫还债 被“坑”究竟谁之过？

　　时钟倒拨回2017年。

　　彼时的上陵牧业在新三板挂牌已有3年，主营业务为牛场运营、奶牛集约化养殖、种畜繁育以及优质生鲜乳供应。得益于宁夏的自然地理优势，上陵牧业坐拥6家大型现代化奶牛养殖场，占地面积约两万亩，年产鲜奶近6700吨。

　　自2007年起，上陵牧业就持续为蒙牛旗下的高端液态奶品牌“特仑苏”供应生鲜乳，2013年更是与蒙牛确立战略合作关系，是其荣誉供奶方之一。

　　为了补充流动性资金，进一步扩大牛养殖和贸易规模，同时偿还银行贷款，上陵牧业以每股4元的价格定向增发10000万股，共募集4亿元人民币。此次发行对象中，就包括此次案件的原告机构投资方合源资本和谷旺投资及多名中小股东。

　　据公司公告显示，上陵牧业于2016年11月9日设立募集资金专用账户，2017年4月与主办券商南方证券股份有限公司和宁夏黄河农村商业银行营业部（下文简称：黄河银行）签署了《募集资金三方监管协议》，协议规定该账户将用于存放此次定向增发最终募集的资金，并作为专项管理，不得存放非募集资金或用作其他用途。

　　但就在定向增发尘埃落定前后，上陵牧业的控股股东上陵集团为旗下全资子公司宁夏上陵卓恒安汽车销售服务有限公司和宁夏银川上陵雷克萨斯汽车销售服务有限公司先后向黄河银行分别借款7500万元、1亿元和2500万元。

　　共计2亿元的借款，由上陵集团、上陵房地产以及上陵牧业的董事长史仁、上陵牧业副董事长兼总经理史俭、史俨共同提供无限连带责任保证。同时，在未经过上陵牧业董事会和股东大会审议的情况下，上陵集团违规代表上陵牧业和黄河银行签订了《账户资金质押协议》，以上陵牧业募集资金专项账户中的2.25亿元为两个全资子公司的借款作为质押提供担保。

　　质押协议签署前，黄河银行曾要求上陵牧业出具临时股东大会决议，但决议上只有上陵集团和宁夏思瑞投资管理企业（有限合伙）（下文简称：思瑞投资）的签字盖章。结合天眼查公开信息和公司公告，思瑞投资是上陵集团内部的员工持股平台，也是上陵牧业的第三大股东，定向增发后持股占比14.57%。换而言之，这份临时股东大会决议文件只有上陵集团的参与，并未经上陵牧业其他中小股东审议表决，也没有相关公告披露。

　　截至2018年10月，所有借款只归还了80万元。与此同时，上陵集团2012年发行的5.42亿元债券“12宁上陵”到期未能兑付，公司遭遇债务危机，偿债能力明显不足，黄河银行将上陵牧业的募集资金专项账户中约1.95亿元、基本户中的302.78万元以及一般账户中的1.86万元尽数划转，用于偿还此前借款的本金和利息。

　　上陵牧业的134位中小股东认为黄河银行与大股东上陵集团恶意串通签订《账户资金质押协议书》，强行划转公司账户资金用于替其他子公司偿还债务的行为，已严重影响上陵牧业的正常经营，对公司和投资者的合法权益造成了侵害。

　　而黄河银行则表示真正侵占募集资金的是上陵牧业的实际控制人史信、董事长史仁、法定代表人史俭及上陵集团股东史俨。黄河银行与上陵牧业之间借贷关系真实有效，募集资金用于偿还债务人的债务属于合法行为，且根据《募集资金三方监管协议》义务划分，黄河银行对于专项账户不具备监管义务。

　　2019年12月2日，宁夏回族自治区高级人民法院判决驳回了上陵牧业的134位中小股东原告的诉讼请求。随即，上陵牧业及中小股东向中华人民共和国最高人民法院提起上诉。

　　无辜牵连还是金蝉脱壳 控股股东或将易主？

　　本次庭审主要聚焦五个争议，其一，上陵牧业与黄河银行签订的案涉担保合同是否具有法律效力。其二，一审判决采信黄河银河提交的临时股东会决议及借款到期通知书是否正确。其三，原审法院对于黄河银行的善意判断是否正确。其四，黄河银行需承担侵权责任是否成立。其五，最高人民法院关于民法典担保制度的解释以及有关新三板挂牌公司对外担保相关审查的规定能否适用于本案。

　　而五个争议焦点中，重中之重是黄河银行提供的临时股东决议是否真实有效以及黄河银行作为募集资金专项账户的监管方，是否存在恶意串通大股东上陵集团越权代表上陵牧业质押担保资产的行为。

　　中小股东上诉方代理律师举证黄河银行工作人员和上陵集团工作人员曾邮件往来，交换过上陵牧业的股东名册和临时股东决议范本。此外，黄河银行是专业金融机构，理应熟知担保规范和流程，却未如实地向征信机构上陵牧业的质押情况。作为募集资金的监管方，明知所募资金的真实用途，仍用于质押以保障自身的借贷资金安全。

　　第三方上陵牧业的董事会秘书沈致君表示，新三板是中国资本市场的重要组成部分，本案对于新三板9000余家公司有着重要的范例和警示作用。上陵集团越权代表，案涉担保无效，黄河银行作为募集资金专项账户的监管银行，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而一审判决法院对于上诉方提供的事实证据采取了刻意回避和不予采信的态度，有悖公理。

　　而黄河银行方则认为借款合同和质押担保协议上都有上陵牧业的公章，是公司的真实意思表示。上陵集团内部各个子公司多年来互相担保已是常态化现象，黄河银行要求公司提供临时股东大会决议，尽到了合理形式审查义务，并没有义务进一步监管督促上陵牧业召开股东大会或进行信息披露。上陵牧业坚持通过中小股东提起诉讼，否认合同的法律效力，实质是为了逃避偿还债务。

　　三方各执一词，场面一度胶着，隐藏在背后的上陵集团也慢慢浮出水面。

　　据公开信息显示，上陵集团成立于1998年，是银川市乃至宁夏自治区的大型民营企业。旗下涉足的业务广泛，2021年底的最新破产重整公告披露，上陵系至少包括上陵集团、上陵房地产、上陵汽车、上陵国际贸易、波斯顿饭店、上陵矿业、上陵物业、上陵黄河外滩以及宁夏德康医院、宁夏心颐养老、宁夏星华汇商业、宁夏新时代购物中心等20家余企业。

　　然而，就是这样一个将触角伸到房地产、建筑施工、汽车销售、酒店管理、石膏矿业、养殖牧业等诸多领域的“巨无霸”，却由于扩张过快，“短贷长投”的策略失误，导致资金链断裂，大厦倾塌。

　　2018年10月24日，上陵集团向法院申请破产重组，公司的税款债权、职工债权、特定财产担保债权和普通债权共计超55亿元。2020年4月15日，上陵集团再次向法院提出申请，将宁夏南宇建材等20家关联企业进行合并重整。而两次重组方案中，上陵牧业都不在合并名单之上。

　　此番举动也不难理解，上陵系的一众公司中，上陵牧业财务表现相对稳定，又已在新三板挂牌。据年报数据显示，2018-2019年经历违规担保和债务危机后，上陵牧业迅速地从打击中恢复了过来。2019年扭亏为盈，扣非后归母净利润为4660.87万元，同比增长9.92%。2021年实现总营收5.70亿元，同比增长3.43%，净利润为6172.59万元，同比增长159.24%，扣非后归母净利润为6902.61万元，同比增长5.79%。销售毛利率始终在20-30%上下浮动，2021年10.84%的销售净利率一扫2018年以来的阴霾，大有逐步恢复到案件发生之前的趋势。

　　来源：公司年报

　　据上陵牧业的公告显示，违规担保案若败诉，公司将面临被划转、冻结的募集资金无法追回的情况。在2021年10月涉及上陵集团破产重整进展公告中，上陵牧业也已做好最坏的打算：被黄河银行划拨的约1.98亿元担保款项已向上陵集团申报了破产债权，根据重整草案规定的3.96%还款率，对剩余96.04%部分计提了坏账准备。这意味着，绝大部分的担保款项将被记为坏账。

　　公告进一步表示，上陵牧业的控股股东上陵集团已将所持35.05%股份之中的99.35%分别质押给了华融西部开发投资股份有限公司、中国华融资产管理股份有限公司甘肃省分公司和国投泰康信托投资有限公司。上陵集团原股东的股份将清零，债权人将通过债转股成为新的公司股东，但由于上陵牧业在破产重组计划中被定义为“非经营资产”，上陵集团依然是上陵牧业的控股股东。若质押方受让、出让、拍卖所质押的上陵牧业股票，则将导致公司控股股东发生变化。

　　纷扰多年的违规担保案令上陵牧业深陷泥沼，如今最高法院二审将迎来最终判决，被黄河银行划扣的1.98亿元何去何从，新浪财经将持续关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