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宏源证券多位高管被调查后,有“债市一姐”等光环的国信证券固定收益事业部总裁孙明霞等人也于近日被公安机关调查,意味着债市整肃风暴仍在升级。一些券商固定收益部门负责人表示,前述高管被调查可能是涉嫌对关系人的“利益输送”,在现有债市游戏规则之下,这种行为并不罕见。

　　他们认为,此次大规模整肃债市有利于重塑游戏规则,使整个市场更加规范。然而,自去年年底开始的一系列调查至今未公布结果,也使得整个行业风声鹤唳。有从业人员称,近期接连发生的风波给自己敲响了警钟,“钱要慢慢赚”。

　　固收行业氛围紧张人员招聘更加谨慎

　　“最近一段时间,业内的氛围比较紧张。”有券商固定收益部门负责人对中国证券报记者表示,孙明霞等“大佬”被带走调查,给市场的震动比较大。业内人士透露,孙明霞去年在回到国信证券之前,与她的骨干团队在华林证券打拼四年多时间,使该公司固收业务一举腾飞,在业内名列前茅。在此期间,华林证券与宏源证券合作了不少项目,孙明霞案与此前证券业多位高管所涉案或有牵连,很难说孙明霞之后不会牵连出更多的从业人员。

　　有券商固收人士认为,债券市场作为一个并不完全透明的市场,不论是拿项目还是获得批文,与一些相关主管部门的人脉关系往往是决定项目成败的非常重要因素。此外,丙类账户给银行)间债市代持行为增加了隐蔽性,使得各种违规利益输送成为可能。近期一些高管被调查,也有整个债券市场游戏规则的大背景在里面,如果要严格处理,意味着整个游戏规则都要修改。

　　“从今年4月中信证券人员受调查到最近对宏源证券、国信证券相关人员的调查,相关部门的进度至今未公布。”一些受访人士表示,他们迫切想要知道调查结论,否则对整个行业会产生何等影响尚难评估。有不愿具名的券商分析师称,目前已经有一种监管“竞争”的态势,可能会有一种“你严我更严”的竞争思维,这对现在的中小券商承揽业务会造成不小的压力。

　　目前,债市风暴对券商固定收益领域的招聘也产生了影响。“我们感觉券商固收部门的招聘节奏确实因为债市风暴有些放缓。”华尔街猎头总监贾于洋告诉中国证券报记者,因IPO业务暂停、经纪业务持续低迷等因素,自去年下半年以来,券商资管及固收两大业务领域的人才需求量非常旺盛,薪资水平节节高升。然而,随着债市整肃风暴的开始,特别是一系列证券公司高管被调查后,证券公司在固收领域的招聘变得更加谨慎。不仅一些证券公司相关部门的负责人频繁变动,整个招聘的周期也变长。此前证券公司主要看应聘者的投资收益等业务能力,现在则对其从业经历看得非常重要,对应聘者的考察期更长,筛选更加严格。尤其是一些已经被调查的券商,与这些公司业务曾有密切关联的应聘者,招聘单位的警觉性会更高,往往还会调查应聘者在业内的关系、口碑、评价等多个方面,以免“触雷”。不过总体而言,证券公司的该项业务仍在照旧开展,对人才需求的热度也并未降低。

　　“个人原因”尚难定论激进激励或推波助澜

　　自去年年底以来,证券行业连续发生原西南证券固定收益部副总经理薛晨、原江海证券固定收益部副总经理张守刚、原中信证券固定收益部执行总经理杨辉、原宏源证券总经理胡强等人以及国信证券固定收益事业部总裁孙明霞等人被调查事件,涉及到的证券公司大多以“个人原因”为由与涉案人员第一时间划清界限,有的公司还立刻作了免职、除名处理。

　　由于其中不少涉案人员的从业经历较为复杂,有的曾在银行、基金等其他金融机构以及其他券商任职,因此出现一些金融机构互相推诿责任的情况。如西南证券固定收益部副总经理薛晨被调查之后,西南证券相关人士曾对媒体表示,薛晨的相关交易是其在国海证券任职期间发生的,与西南证券无关;而国海证券相关负责人在接受媒体采访时同样予以否认,表示经翻查交易记录后,无法证实薛晨在公司任职期间存在违规牟利行为。

　　“都说是个人原因,但一些证券公司是好几个高管同时被带走调查,怎么能完全说是个人原因呢?”有券商固定收益业内人士表示,在核查方面,虽然丙类账户具有很强的隐蔽性,但部分金融机构对此失察的责任并不能完全推卸掉。此外,为了争抢项目,业务团队采取一些非常手段甚至违规进行利益输送,为其所在公司带来了巨大业绩 ,这也不可能完全与其公司撇清关系。

　　中国证券报记者了解到,以城投债为例,发债需要满足一定的监管要求。在不同的激励机制下,有的券商会严格按照监管要求稳健地开展业务,也有券商会非常激进。“有的券商的固定收益部门人员不是按照项目拿奖金,每个项目完成之后不知道能获得多少收入,他们就不会有造假的冲动。而有的则是按照项目拿奖金,他们就会觉得拿到奖金就好,其他事情可以不管。”有券商业内人士说,目前做城投债不按照项目拿奖金的券商只有少数几家。

　　有业内人士表示,为了争抢业务份额,一些证券公司的激励政策非常大胆。券商固定收益部门的员工流动性也较强,给项目的合规性带来了影响。加之市场的不透明以及监管出现漏洞,无疑会催生大量的寻租行为。在重视激励的同时,证券公司也应该加强反思,加强风险管理,不管在什么激励模式下都应尽量避免违规行为的发生。

　　业务模式有待完善重塑游戏规则正当时

　　“目前我们的业务都在正常进行。”一些券商固定收益部门负责人表示,可能要等到多位从业高管被调查事件“水落石出”之后,才能评估对整个行业的影响。

　　“从国际和历史横向纵向比较来看,在利率市场化以及结构转型主导的周期当中,债券市场以及未来的大固定收益市场都是推动经济增长必然不可缺少的一环。所以在这个过程中出现的一些问题应该无法撼动整个债券市场的发展趋势。”一位债券分析师对中国证券报记者表示,有关部门目前对债券市场是鼓励的态度,过去的一些错误和不成熟的业务模式是会得到修正的,市场应该反思和做好对未来发展的准备。

　　债市监管风暴对债券市场走势又有什么影响呢?太平洋证券分析师李爱敏认为,债市监管风暴的持续会对市场走势有一定负面影响,但这并不是近期债市走熊的主要原因。今年4月的那一轮债市监管风暴出现后,债券市场受到一些影响,出现了快速下跌,然而又很快出现反弹。今年三季度,我国债券市场呈现明显的熊市特征,国债市场跳水,信用债市场深度调整,调整程度远超市场预期。

　　她认为,本轮调整的一个明显特征是一级市场疲软带动二级市场调整,利率债大幅下挫带动信用债调整。此轮调整是债券市场对于我国经济基本面以及货币政策、资金面变动和债市监管风暴的理性反应,是多种因素综合)作用的结果。不过,随着债券监管风暴的延续,后续不排除会有更严格的监管政策出台,在改变着我国债券市场游戏规则的同时也对债券市场投资氛围产生负面影响。

　　的确,一些监管政策正在陆续出台。公开信息显示,继今年4月,中央国债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暂停了信托账户、券商资管产品、基金专户在银行间债市开户之后,整治丙类账户的措施仍在陆续出台。10月11日,中央国债登记结算有限责任公司又向各结算代理人及丙类结算成员发出通知,表示要进一步对相关丙类账户进行清理。有媒体报道称,截至今年9月底,我国银行间债券市场丙类户数量已经由去年末的7585户骤减至2335户。

　　不过,多位分析人士认为,对丙类账户的清理只是一方面。此轮债市风暴的主要原因还是银行间债券市场的规则存在漏洞,不仅透明度低,而且使得市场监管更多地依赖行业自律。随着整肃的深入,需要针对目前已经出现的问题,从根本上改变因交易场所、交易制度与监管割裂带来的机制弊病,建立起统一、有效、公平、透明的债券市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