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央行当不了“危机救世主”

　　“从近年的实践看,欧央行一向倾向于通过货币政策的调整推动欧债危机的解决,哪怕成为事实上的最后贷款人,但结果恐难如愿。就目前欧洲的政治与经济现实看,欧央行当不了‘危机救世主’。”

　　上周专栏笔者就欧洲央行将可能采取负存款利率的设想进行了探讨,之后的几天时间里,是不是继续宽松仍是欧洲各方关注的焦点。来自欧央行的动作和表态主要有以下几项:

　　欧央行执行委员会委员科尔表态离退出宽松还十分遥远,货币政策将继续保持宽松;欧央行执行委员会委员阿斯穆森则否认了正在讨论一项涉及17个欧元区成员国的美联储式购债计划,并称欧央行行长德拉吉关于“360度”思考的声明仅仅指修复货币政策和实体经济之间的传导机制;德拉吉也有新的发言;一个新的动作是欧央行在上周五暂停了塞浦路斯国债的抵押品资质。

　　欧央行暂时中止塞浦路斯国债参与欧央行再融资操作资格的做法,带来的直接影响是标普下调塞主权信用评价至选择性违约。市场评论认为欧央行此举只是程序性措施,起因是塞浦路斯周四表示将推出新的债务置换方案,将价值10亿欧元的塞浦路斯国债置换为新的长期国债,以满足获得欧元区财政救助的附加条件。欧央行对塞采取了审慎的态度,而值得关注的是德拉吉讲话中更为审慎的表态。

　　德拉吉的表态要点如下:在稳定市场和支持经济上,欧洲央行已经做了能做的努力;但货币政策不能创造真实的经济增长,必须要有政府的改革支持。“如果增长继续停滞是因为经济不能制造足够的产品或是因为企业已经失去了竞争力,那么这已经超出了欧洲央行可修复的能力范围。”

　　如果说这段更接近于欧央行管理委员会委员魏德曼的表态是为了对之前“欧央行正在考虑进一步的非标准货币政策工具”的矫正,倒也是一种比较符合情理的表态。但笔者更希望是德拉吉在认识上做出调整的体现。从近年的实践看,欧央行一向倾向于通过货币政策的调整推动欧债危机的解决,哪怕成为事实上的最后贷款人,但结果恐难如愿。就目前欧洲的政治与经济现实看,欧央行当不了“危机救世主”。

　　首先,如德拉吉所说那样,货币政策不能创造真实的经济增长。欧洲真正的问题是增长问题,债务问题只是增长问题的体现和爆发,出现问题的是欧洲的经济增长模式。这些判断已是共识,欧洲走出危机的根本是转变经济增长模式,找到欧洲经济的新增长点。德拉吉旨在“修复货币政策和实体经济之间的传导机制”是理性的表态,欧央行所能做的也仅限于此。

　　其次,欧央行统一的货币政策很难解决欧元区各成员国的问题。作为统一的货币政策的实现者,欧央行以其手中的货币权调节着流动性的多寡,但未必对每个成员国都适用。比如债务危机,有的国家表现为银行业问题,有的国家问题则出在财政。再加上欧洲货币权统一财政权分散的现实,欧央行一刀切的货币政策必然出现普适性差的现象。而欧央行救助以财政权的让渡为前提的做法又加剧了各国的分裂。

　　再次,欧洲可能遇到了即使是货币权与财政权统一的国家也可能遇到的流动性陷阱,关于这点,笔者在上一篇文章中曾略有说明。尽管欧洲各方对流动性陷阱的认识并不一致,但我们仍要警惕货币政策失效的现实可能。利率工具的失效既是经济整体问题的体现,也反映着央行货币权的短板。欧央行把重心放在修复货币政策和实体经济间的传导机制,这是当前解决货币政策失效的手段,但从根本上还是要解决增长问题,需要“各国政府的改革支持”。

　　德拉吉表态向审慎的转变,或许也只是欧央行对自我责任的一种减压,对各国政府的施压。德拉吉在谈话中要求各国政府调整税收和劳动力法规以便为企业和就业提供更多支持。对央行货币权的审慎并没有改变他追求金融一体化的雄心,他呼吁进一步推进建立具有强大的单一监管机制(SSM)和强大的清算机制(SRM)的银行业联盟。阿斯穆森预测明年9月欧央行将接管欧洲银行业监管机构。看来,围绕欧央行的雄心与能力的讨论,仍是一个值得继续的话题。

　　(作者系本报总编辑助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