阚治东终于进去了。这位前申银万国的总裁在接手南方证券之后终于给自己的职业生涯画上了一个非常不圆满的句号。至此,中国十大券商的第一代老总宣告无一幸免,券商作为一个高危行业的预言再一次得到了验证。
对于中国证券市场而言,阚治东是一位元老级人物,1990年就担任申银证券的总裁,和他同时代的是在1995年“3·27”国债风波中入狱的万国证券总裁管金生,万国的崩溃成就了此后诞生的申银万国,而阚治东在总裁这把交椅上一坐就是7年,直到1997年因为使用银行资金操纵股价而被迫离职。
实事求是地讲,在很长的一段时间内,阚治东执掌的申银证券在业内曾经扮演过好孩子的形象,阚治东也被视作相对稳健的老总。水皮一直怀疑,正是和万国的合并导致了申银保守风格的转型,导致了1997年的前科,当时的四大券商除申银万国之外,君安和华夏、中经开现在都已经灰飞烟灭,不知所踪了。
1999年,阚治东不甘寂寞,在深圳重新开始了一个上海人的创业,出任深圳市创新科技投资有限公司副董事长兼总经理,阚治东再一次进入公众的视野,当然也再一次踏入了股市的边缘,为自己的命运埋下了伏笔。
阚治东是在2002年6月21日被任命为南方证券总裁的,和他同时进入南方证券的还有前深圳发展银行的董事长贺云。阚治东和贺云有共同的背景,那就是都是刚刚坐完证监会“证监”的问题人士,与阚治东使用银行资金炒人家的股票不一样的是,贺云挪用的是深发展的资金炒自己的股票。同样的是,两人都被证监会宣判5年中不得踏入股市。巧的是2002年的6月,都是两人“刑满释放”的日期,于是被深圳市委以重任,接管陷入破产僵局的南方证券。
对于深圳市政府的做法,水皮当时在《大机构为什么总出事》的杂谈中有过议论,指出,“南方证券在破产的辟谣声中换将了,换的不是别人,换的董事长和总经理两位都是被证监会停了5年执业资格的问题人士,刚刚坐满证监就执掌南方证券,可见南方证券吞下的是以毒攻毒的药引子,药效如何实在难说”。
2004年1月2日,证监会联合深圳市政府颁发公告,宣布自当日起对南方证券行政接管。水皮在杂谈“草莽英雄结束草莽时代”中再一次指出,“问题人士不见得总出问题,但是问题人士之所以成为问题人士和他们对市场的判断和把握有绝对的关系,他们属于庄股时代的枭雄,他们能带给南方证券的无非还是横冲直撞的强庄作为”。
事实上就是如此。
如果说刘波时代的亏空主要还是委托理财造成的,和2001年6月之后的暴跌行情有关的话,那么贺阚时代的做庄就是一种“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蛮干,结果只能是挪用客户保证金,只能是炒股炒成了大股东,只能是加速南方证券的死亡。
这种后果,难道深圳市政府会想不到吗?
一个阚治东进去了,我们可以说这个人有问题;一个郭云先进去了,我们也可以说这个人有问题;一个刘波进去了,我们还可以说这个人有问题;但是,如果说在南方证券当总裁就得进去的话,那么,有问题的就绝对不仅仅是阚治东、郭云先、刘波个人的问题,而是这个行业有问题,这个单位有问题,这个制度安排有问题,不是阚治东毁了南方证券,而是南方证券毁了阚治东。
谁又能相信,南方证券在2000年还是中国券商的老大呢?那一年,南方证券主承销家数36家,主承销金额196亿,夺得两项排名第一。而短短四年居然落到今天的地步,不仅公司被人托管,而且前后三任总裁同时入狱。
阚治东难逃覆灭的宿命原因何在?
原因之一是券商的自营模式。
原因之二是长达四年的熊市。
但是,最根本的还是扎根于这个市场中的券商文化,那种违法犯纪,黑吃黑的黑社会文化。从阚治东复出被委以重任到其坐庄“双哈”的肆无忌惮,再到挪用客户保证金的有恃无恐,无不贯穿着一条主线,那就是黑白不分,正邪不分,善恶不分,是非不分。阚治东被人用是如此,阚治东用手下人也是如此,用有组织的犯罪活动来形容南方证券的经营一点都不过分,不是黑社会又是什么呢?委托理财是非法的,南方证券的规模做到全国第一;操纵股价是非法的,南方证券持有的哈医药占到流通股的90%;挪用客户保证金是非法的,南方证券挪用了80亿元;这样的活动,没有组织进行不了,这样的活动,谁都知道是一种犯罪。可是为什么就没人能管得了呢?为什么抓一个阚治东深圳警方还要犹豫再三?为什么居然还会有人认为南方证券抓一些中层就可以交差了呢?为什么会有不究高层的默契呢?
券商的问题,归根结蒂的是个人的问题。整肃券商,关闭问题公司只是一个表面现象,要害的是消灭这种黑社会的经营文化,否则,问题券商还会像韭菜一样,割一茬,长一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