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我国证券市场的事情已经够热闹了,而上交所偏偏又在国债交易上出现重大纰漏,添乱有加。结果是,上交所虽未面对纽交所总裁高薪之类的尴尬事,但上交所上下目前的状况当然是亡羊补牢,检讨反思,郁闷异常;而一直无股可发勉强维持的深交所,却可以“没事偷着乐”,在“恢复新股发行”的舆论春风中松一口气了。
当然,这只是现象。在笔者看来,上交所当然应该检讨,深交所也理应恢复其发行某类股票的权利,但更重要的是,此次纰漏不仅暴露了在缺乏竞争的环境下上交所显示出的懈怠,而且也彰显了两大交易所都应该藉此加大企业透明度建设,展开真正的现代化企业改制的必要性。
深交所压不住的复兴冲动
众所周知,大约三年前,周小川时代的证监会力排众议,停止了深交所的新股发行权,意在推出创业板以丰富我国的资本市场投资体系。但直接的后果是,从那时起,以前一直活得很“滋润”的深交所便被打入了冷宫:新股发行停止了,权利、收入当然就减了不少,说话的分量自然也就比不了上交所,这让所有深交所的人着实郁闷了一把。因为他们想不通:作为小平同志亲点的改革开放试验田,深交所缘何就不能发行新股了呢?就算是要把深交所改造成为“创业板”试点,也不能一拖三年啊。而深圳市政府也因为少了一个有影响力的金融旗帜而降低了号召力。
于是,我们便看到了深交所一次接一次不懈地努力,看到了围绕深交所停止发行新股后的困境的种种报道:什么今天走人了,明天降薪了;今天研讨了,明天呼吁了,等等等等,不一而足;也看到了深圳市政府甚至广东省政府为深交所设想的一个又一个“复兴”方案。这种情形,正如一位原深交所人士对笔者所言:“深交所为了恢复新股发行,这两年来所付出的努力肯定是巨大的,他们应该得到回报,而当地政府的努力也是不遗余力的。”
其实,笔者对此也深有同感。且不说张育军总经理这两年来反复呼吁“要建立多层次的资本市场”意图如何,也不讲深交所研究所一次又一次的研究报告用意何在。就拿笔者熟悉的一位原深交所朋友而言,这两年来,虽然深交所没有新股发行,我们却在很长时间里哪怕是小聚片刻了!为什么呢?因为他整天照样“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迎来送往忙个不休。虽然是兴趣或者利益驱动使然,也不能不让人佩服!
自然,天道酬勤。时至今年,证监会掌门人尚福林就任之后,深交所命运的发展趋势确实有了重大改观。主要体现在,近期各大媒体关于深交所要恢复“中小企业板”发行抑或深港两市“一板两市”构想的报道沸沸扬扬,深交所将在10月、11月或者年内恢复新股发行的消息铺天盖地。这足以说明,深交所的努力没有白费,深交所的上空变得晴朗起来了。但笔者看到的是,在恢复新股发行成为现实前,深交所依然是谨小慎微的,连新锐报刊喜欢挖新闻的记者,也不能从深交所一个小主任嘴里搞到哪怕一点有价值的消息。可能是因为,梦想之迫近,毕竟不同于现实之现于眼前,作为官办机构,当然需要慎之又慎了!
券商诟病下的垄断流弊
然而,就在此时,被深交所视为“对手”的上交所出事了!对此上交所头疼不已的消息,《南方都市报》虽然没有更多的评论,但对于事实的报道却也算尽心尽力。而这一回,上交所是在国债交易上出现了重大纰漏。先是本应刊登派息公告的债权登记前几日,上海证券交易所并未刊登010213券派息公告;而在发现问题后,虽然上交所对该债券紧急停牌,但在停牌前,该债券已交易了半小时,已经交易了56710张,成交金额也达到5537391元。而《南方都市报》援引知情人士的话说,“上交所此次在010213国债品种上的行为,属于重大工作失误,严重违反财政部直接规定。并且在整个国债派息流程被打乱之后,又产生了新的问题;”而“由于违反业务流程,上交所国债交易整个系统可能出现混乱。”最后,该报记者评述说:“综合看来,上交所此次工作失误,为历年罕见。”
如此一来,上交所的问题可就严重了。因为在深交所停止新股发行后,上交所的“一股独大”已经让许多人愤愤不平,此时又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当然可称得上“问题严重”了。因为在此之前,就有券商朋友对上交所的一些作为表示了极大的不满。他说,上交所仗着只此一家的特权,在券商席位费返还问题、通讯费过高问题等问题上一直装聋作哑。如果交易所之间存在竞争,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他还说,目前我们券商眼见就活不下去了,可是上海交易所却照样收取巨额的席位费。交易所在利用国务院加强信息通信保障的时机,强行要求各个证券公司营业部必须做到天地双备份,而且通讯费用远远高于同期电信的费用。
鉴于此,笔者也略微了解了一下交易所的通信费用收取问题,发现实际上,交易所的通信费用,是按照十年以前的通信费用比照定价的,在一定程度上可以说已经失去了国家定价的基础。只是市场好的时候,大家不跟交易所计较。
一位业内资深人士评价说,现在交易所再强行要求证券公司各个营业部购买安装他们高价出售的备份通信设备,不但增加是证券公司的营业成本,从整体上并没有提高通信安全保障程度,而只是增加的复杂性,将导致更多的事故。同时还阻碍了证券公司搞各自的集中交易,而集中交易是证券公司控制风险的惟一方式。否则,证券公司营业部为所欲为的情况就永远不可能解决。虽然有人对此说法也有异议,但对于上交所“要高价”的做法,券商们一直以来,都是怨声载道。
总之,按照笔者接触的这些券商们的意见,证监会就不该授权这样一个“一股独大(意指垄断新股发行)”的交易所进行一线监管。而自己却完全听从交易所对市场交易情况汇报。这样做,实际上就是忽视了交易所监管和证监会监管职能之间的本质区别。
“这一下,傻眼了吧。”闻听上交所出此“噩耗”,这些指责上交所的券商们感慨万千。
纰漏凸现改制和竞争需求
在笔者看来,或许,在这三年当中,失去了竞争目标的上交所便一直缺乏必要的警醒,只不过深交所的呐喊声时时不绝于耳,所以也还保持了一份清醒,直至国债交易事件发生。
而且,由于失去了竞争目标,上交所的办事效率也明显降低。譬如早在2001年初,上交所就开始开发新的交易平台,但直到近三年后的今天,新的交易平台依然难产。从这个意义上讲,上交所出事是必然的,而不出事却是偶然的。这种不算小概率的事件,即便在有竞争对手的情况下也可能出现,更何况国内没有了深交所的新股竞争,上交所托大的行为又怎能阻止呢?
因此,笔者要说,上交所出事是好事。之所以称其为好事,不仅是针对深交所要求恢复新股发行的苦苦诉求,而且也是针对上交所行使一线监管职能的未来前景。毕竟,目前决策层关于深交所的未来定位似乎有别于上交所;毕竟,上交所的未来也不会因此而变得如何灰暗。
在笔者看来,上交所问题的出现虽然部分地源于竞争的缺乏,但这只是产生问题的环境;而问题的本质却并不在上交所垄断,而在于它作为一个企业,其会员制改造还远未完成,其现代化改制还远远不够。对于投资者而言,增加交易所透明度,对两大交易所实行现代化企业改制;理顺两个交易所的关系,营造对投资者有利的全方位的投资渠道,在真正意义上壮大我国资本市场的影响力,或许才是最根本的希望所在。否则,更大的纰漏就还有可能出现,券商、投资者甚至监管层的不满就有可能越来越多。交易所的监管信用就有可能再度受损,酿成信用危机。
从这个意义上看,现在上交所出点事不一定就不好,深交所恢复发股也不一定就有多么美妙。而关键是两个交易所未来的良性竞争格局能否形成,是两个交易所的企业改制能否搞得彻底,是能否逐步形成一个公平、公开、公正的监管格局。这,才是事关上市公司一线监管的大事所在。
最后值得一提的是,上交所现眼的事情虽不算大,但影响却不能说小,而这样的大事,竟然只有《南方都市报》这样的综合类报刊作了相对翔实的报道。这不能不说是一点小小的遗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