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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回金融街的郭树清:如何一边改革一边“拆弹”

2017年02月25日 08:36    来源: 中国证券报    

  离开北京1426天之后,郭树清回到熟悉的北京金融街。不同之处在于,这次从位于金融街19号的富凯大厦(证监会办公地),入主金融街15号的鑫茂大厦(银监会办公地)。

  带着早期身上浸染的体改委与巴山轮一代浓烈的理想主义气质和理论积淀、多个经济金融岗位长期工作的经验、证监会主政期间锐意改革的市场化思路和地方大员的历练,来到五年之后,资产负债都翻了一番的、埋伏多重风险的 银行业 。在面对“拆弹”任务时,他是否会延续雷厉风行的作风,再多一份小心翼翼?

  1、齐鲁之地:睡不好周末休息半天

  让我们倒序来看郭树清的履历。离开北京1426天,尽管济南与北京相隔400多公里,但是郭树清其人却从未真正离开金融媒体的视线。

  “在证监会吃不好,在山东睡不好;在证监会周末休息一天,在山东周末休息半天”,郭树清曾向记者这么描述其在山东的生活。

  “睡不好”的郭树清在任山东省长期间的近4年时间里,几乎见遍了所有金融监管机构和系统性重要机构的领导。据媒体不完全统计,他在山东会见过证监会主席刘士余、证监会副主席赵争平、央行副行长潘功胜、央行副行长陈雨露、银监会副主席阎庆民等监管机构高层,还有四大行董事长、浦发董事长、光大集团董事长、包括上交所深交所在内的各大交易所一把手、人寿 保险 董事长、泰康人寿董事长等机构领导。

  一位山东金融业人士评价他:“四年来,他给山东带来不少新东西。比如金融啊,山东的干部最早是要懂农业,后来又要懂工业,郭省长来了之后,大家又开始学着懂金融。他也利用个人影响力,给山东带来不少外部资源。沪深交易所、各大金融机构都频繁来山东做业务”。

  在郭树清的大力推动下,山东金改成果卓然、屡见报端。在他上任不到半年后,2013年8月,山东省政府印发了《关于加快全省金融改革发展的若干意见》,在这份被称为山东“金改22条”的指导下,接下来的金融举措在全国范围内创下多项第一。

  2013年12月份,山东省发布了《关于建立健全地方金融体制改革的意见》,要求省市县三级全面建立地方金融监管机构,这在全国是首创。山东17个市、137个县市区普遍建立地方金融办,加挂一个“地方金融监督管理局”的牌子,以此来适应各种准金融业态,使其规范有序。

  2014年7月山东省政府办公厅印发的 《山东省权益类交易场所管理暂行办法》是国内第一个单独规范权益类交易场所管理的规范性文件;同年8月,由山东省金融办出台的《关于开展介于现货与期货之间 大宗商品 交易市场试点工作的意见》则是全国第一个指导、推动介于现货与期货之间的 大宗商品 交易市场的专项政策文件。

  此外,2014年山东省向国务院上报新型农村合作金融改革试点工作方案并获得国务院同意,成为全国唯一新型农村合作金融改革试点省份,也标志着新型农村合作金融改革全面启动。截至2016年6月末,全省开展试点的县(市、区)达到73个,试点合作社160家,参与试点社员过万人,累计互助业务金额3308.8万元。

  2016年7月,《山东省地方金融条例》获得山东省人大常委会通过,这开了我国在省级层面金融立法的先河。

  除此之外,郭树清上任不久,就在中央金融、经济相关部委进行“海选”,为山东省大部分城市标配一名“懂金融”的副市长,此事也一度在京城引起轰动。

  知情人士向中国证券报记者透露,有关“赴山东挂职”的选拔通知下发到“一行三会”等部门时,报名情况踊跃。自2013年7月12日起,新任“副市长们”陆续抵达山东报到。公开资料显示,山东全省17市已至少有13位来自金融系统的副市长走马上任。其中有的曾任职“一行三会”,也有来自国家外汇管理局、中国证券登记结算公司等。这些被称为“上边来的人”的年轻官员,具有先天优势和人脉资源。

  在郭树清的带领之下,山东金改掀起浪潮,金融短板也迅速补上。山东省金融办副主任初明锋2016年曾表示,金融业已发展成为山东经济的支柱产业。2016年山东省新增上市公司17家,总数达到268家,实现境内上市公司17市全覆盖;新三板挂牌企业新增234家,总量达570家。

  2、资本市场:改革果敢雷厉风行

  在郭树清赴山东主政之前,留给大众印象最为深刻的应该就是其出任中国证监会主席期间。

  郭树清任职506天,发布通知、规则70条,平均7天发布一则新政的他被媒体冠以“郭旋风”之名。

  市场惊叹于各种新规、新政的快速和全方位,郭树清大刀阔斧的改革也获得颇高评价。一系列改革措施包括强化上市公司分红制度、推出改进后的退市制度、推出中小企业私募债、增加IPO审核透明度、降低市场交易费用、引入Q FI I、RQ FI I等长期资金等。此外,他还在上任之初放言对内幕交易“零容忍”,打击证券违法。

  在郭树清任期内,转融通、新三板等也相继面世。在促进分红、打击证券违法违规行为上,这一时期的证监会成效显著。比如证监会2012年全年共受理 证券期货违法违规线索380件,比2011年增长31%;2012年,境内上市公司实际现金分红4772亿元,同比增长22%。

  经济学家陈志武曾公开表示,“郭树清担任证监会主席的时间虽短(任职期短于以前各任证监会主席),但影响深远。他改变了中国金融市场的生态环境,使行业更加充满活力,竞争和创新成为现实。”

  改革的除了资本市场,还有证券监管体系自身,包括证监会干部轮岗、大幅削减行政审批、增加透明度等。郭树清任内,证监会成为最透明的部委之一,有媒体称,从新闻通气会的数量看,证监会仅次于外交部。

  郭树清的改革“基因”果敢、锐意而具前瞻性,或许正是因为这种特质,让其总是在关键时刻被委以重任。

  用有些媒体的话说,是“临危受命”。2005年3月,郭树清空降建行。在建行股改上市期间,两件事情体现出了郭树清的雷厉风行的作风、坚毅果断的性格以及变通的处事态度。

  一是在2005年3月以前,美洲 银行 甚至还不在建行的“求婚者”名单上。长期在这个名单上位居前列的是美国 花旗集团 。

  但是进入6月,当郭树清发现已没有时间与花旗集团就购买价格、外资入股后的管理权限、风险管理等诸多问题达成共识时,果断中止谈判,寻找新买家,干脆取消花旗集团的承销商资格,在建行6月2日上市筹备会上,已没有花旗集团代表出席了。

  6月17日上午, 建设银行 与美洲银行签署关于战略投资与合作的最终协议,美洲银行首期投资25亿美元购买中央汇金投资有限公司持有的9%建行股份,第二阶段将在建行计划的海外IPO时认购5亿美元的股份,未来数年内美洲银行还可增持建行股份,最终持股可达19.9%。

  二是在定价的角力上,每股2.35港元的定价也让建行笑到了最后。临到最后,建行团队突然发难,在充分考虑了市场环境后决定再次加价,指导价区间由初定的每股1.65至2.1港元上调至1.8至2.25港元再涨至1.90至2.40港元。为能够分享上市蛋糕,几个配售大户最终妥协了。

  天下武功,唯快不破!

  建行与美洲银行的合作开创了中资行与外资行合作的先河,战略合作的表现也被视为 中国银行 业与境外战略投资者合作的典范。

  2007年,郭树清又带着脱胎换骨的建行回归A股。2008年金融危机爆发后,建行率先推动贷款投放,又在其他银行一拥而上之时降低贷款增速,甚至甘愿放弃市场份额。

  对于郭树清在建行任上的贡献, 建设银行 在2011年10月29日发布的公告中表示:“董事会谨此就郭树清先生在其任职期间,领导本行重组上市、战略转型、改革创新及经营管理等方面做出的卓越贡献给予高度评价并深表谢意。”

  3、博学笃行的郭树清

  在不少熟识郭树清的人看来,开阔的大局观、扎实的经济学功底、独立的思考精神,或许就是郭树清敢于改革、敢为人先的底气所在。

  一位曾与郭树清在原国家体改委共事过的官员称:郭树清有强烈的个性、独立思考的精神,不跟风走,也不随着政策意愿变化观点。“这一点非常难能可贵,他至今保持。”

  1984年至今,郭树清笔耕不辍,共发表研究论文、文章300余篇,并出版了《比较价格体制》、《在过剩与贫穷之间》、《直面两种失衡》等10余部著作。1994年,郭树清凭借《企业与银行关系的重建》及《我国基础工业和基础设施的资金筹措》两篇论文,两获中国经济界最高奖“孙冶方经济科学奖”。此后,他还担任中国人民银行研究生部、人民银行金融研究所导师,门下学生包括对外经济贸易大学校长助理兼研究生院常务副院长丁志杰、中投公司副总经理祁斌等。

  2010年11月20日,以吴敬琏、周小川、郭树清等人作为主要贡献人的“整体改革理论”获得第三届中国经济理论创新奖。获奖的“整体改革理论”是改革开放以来中国经济改革和发展最具代表性的经济理论之一,它主张推进配套改革,在搞活企业、建立和完善社会主义统一市场、实现 宏观经济管理模式转换等方面相互协调,对构建市场经济的基础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

  这位学者型官员也有其“耿直boy”的一面。一则在金融圈广泛流传的段子:一次在接受路透社专访时,记者问,您都喜欢哪些运动?打高尔夫、网球?郭树清答:我在家洗碗。此言一出,在场所有人大笑。然而郭树清很认真地说,我觉得洗碗是很好的饭后运动,还省水省电。只要我在家吃晚饭,就会去洗碗。

  4、新使命:拆弹

  业内开玩笑,郭树清两度当了尚福林的接盘侠。第一次,尚福林留给郭树清一个完成了股权分置改革、市场化进程亟待推进的证监会;这一次,在五年之后,尚福林留给郭树清的,是一个资产负债翻番和埋伏多项风险的银行业。

  拆除金融业埋伏已久的风险炸弹,可能是郭树清履新之后的一大重要任务。

  中国证券报记者24日获悉,当日银监会召开的会议有银监会中层以上干部以及全国多地银监局局长参加。郭树清在时间不算太长的会议上,专门提到——中财办副主任杨伟民近日提到金融领域有八大风险点正在积累:包括不良资产风险、流动性风险、债券违约风险、影子银行风险、外部冲击风险、 房地产 泡沫风险、政府债务风险、 互联网 金融风险。而这八大金融风险,或多或少都与银行业风险有关。

  2016年年底召开的 中央经济工作会议,要求着力防控资产泡沫,确保不发生系统性金融风险。未来一段时间内,我国金融业去杠杆、防范风险被置于更加重要的位置。

  中央更明确提出要提高和改进监管能力,包括银监会在内的一行三会,正是金融监管一线业务部门之一。如此看来,郭树清或许是再一次“临危受命”了。

  通过郭树清近期关于金融工作的讲话,便能够有机会体会到他的金融监管态度和理念。2016年8月,郭树清在山东省金融工作座谈会上强调,要认真对待当前金融服务实体经济过程中遇到的困难,特别要重视不良贷款反弹问题,积极研究防范化解风险的配套措施。大力发展多层次资本市场,引导鼓励企业完善资本金补充机制,优化企业资产负债结构,持续推进投融资领域对外开放,通过股权融资、改制上市等手段实现股权多元化,进一步降低企业杠杆率。加大金融债权保护力度,建立逃废金融债务综合防控惩戒机制,严厉打击恶意逃废债行为。

  郭树清认为,金融作为现代经济的核心,要从金融资源的供给端加强改革,调整优化市场结构,抑制资产泡沫,为实体经济提供更丰富的金融产品。

  2017年2月6日,郭树清在进行山东省政府工作报告时指出,积极主动防范化解各类风险。增强同风险赛跑的意识,加强对网络形态、金融领域和实体经济风险的跟踪监测。依法依规应对和处理不良资产、债券违约、影子银行、集合理财、信托计划、互联 网金融 等方面风险。严厉打击非法集资、金融诈骗等违法犯罪活动,坚决守住不发生系统性区域性金融风险底线等。

  去杠杆的思路,从郭树清在山东的报告中也可见一斑。

  他强调,继续降低实体经济杠杆率。当前企业特别是国有企业资产负债率偏高,部分市县政府债务可持续性不强。要采取针对性措施,推动工商企业降低杠杆率,严格管控政府性债务,同时也要对居民户债务过快增长的势头保持足够关注。必须进一步提高企业产销率,减少应收账款和产成品存货资金占用。引导企业增强资本金意识,支持具备条件的企业开展市场化、法治化债转股,通过资本市场多种工具提高资本金比率。坚持分类调控,因城施策,重点推进非住宅和去化周期较长的城镇商品房去库存。支持合理自住购房,严格限制银行和社会 资金流向投资投机性购房。优化金融生态环境,完善化解担保圈风险系统措施。

  根据银监会最新披露的数据,截至2016年四季度末,我国银行业金融机构境内外本外币资产总额为232.3万亿元,同比增长15.8%。商业银行(法人口径,下同)不良贷款余额15123亿元,较上季末增加183亿元;商业银行不良贷款率1.74%,比上季末下降0.02个百分点。

  如此大的“盘子”,相信各位看官都和记者一样期待,郭树清这位新任的中国银行业“掌门人”将呈上怎样一道大餐吧?


(责任编辑: 魏京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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