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主持人：欢迎收看本期的《中经在线访谈》，我是主持人煦菲。CCTV证券资讯的执行总编、首席新闻评论员钮文新老师，日前发表的一篇《取缔余额宝》的博客文章在业内引起轰动，并引发了几轮论战。更有网友将钮老师冠以了“2014互联网金融第一红人”这样一个称号。今天我们中经在线访谈请到了最近人气爆棚的钮文新先生，钮老师，您好。 [02-25 15:40] 钮文新：大家好。 [02-25 15:41] 主持人：我们来聊聊互联网金融与传统金融碰撞的那些事，许多人在谈余额宝带给银行的成本，有人说一年增加了1000个亿，但这部分钱不会无端消失，有人说到了支付宝里边，天弘基金里边，还有一些大众投资者的口袋里边，您觉得这样的做法不是一种普惠金融的做法吗？ [02-25 15:42] 钮文新：看什么是普惠金融，我坚信像这样的一种方式是一种新的方式，但是并不是一种新的运营方式，仅仅是一种新的手段而已，所以手段就是我用了互联网这样的方式。同时过去所有的货币市场基金，他们都不敢去说预期收益多少，但是余额宝他敢，就因为他给了民众这样一个所谓预期收益的概念，最后吸引了大量的资金，人们还以为它是一般的理财产品，像银行的理财产品一样，然后就大量的去购买，这样形成了一个资金的高速增长。那么我们看所谓的普惠金融是应该让这个收益，让我们更多的老百姓来获益这样一种产品，或者说这样一种金融方式。 但是最普惠的这样一种金融方式就是股票市场，股票市场具有非常强大的普惠性全世界就是这样的，就是因为他直接面对上市公司，上市公司他是不停地在经营的，而经营的收益归了老百姓，这才是真正的一种普惠金融的方式，但是像余额宝这样一个方式，他虽然给老百姓带来了收益，但是他反过来从另外的方向蚕食了老百姓的收益。 [02-25 15:43] 主持人：这怎么理解？ [02-25 15:46] 钮文新：怎么理解，我们先看余额宝的运营模式，他是用一个高的收益预期来吸引人们进入到这里，而且给了很多很多条件，说跟活期存款一样，但是七天让你看到一次收益，而且预期收益是5%，6%。那老百姓一看这么高的收益我为什么不去，于是都去了，这个时候造成一个资金搬家的事情。首先是从银行的活期储蓄变成了余额宝这样的天弘基金的投资，这个投资到了这一端的时候积累了这么多资金，两千亿也好，四千亿也好，他拿这个钱干吗去，他从哪儿出这个利息？证监会已经告诉我们了，90%都是对商业银行的协议存款，什么意思？就是我从银行把低成本的资金抽到我的系统里头来，然后造成银行资金的紧张，银行资金紧张了以后，因为每一天银行的营业部都要开门吧，他每一天都要面对大量的存款取款，大量的支付。 那么这样的一种情况银行的流动性受到了影响，就威胁到日常运行的安全性，所以银行不得不要从市场上流入更高成本的资金来弥补这个存款的流走，从哪儿驱动，他告诉银行了，我有钱你管我借吧，我借给你的钱要8%收益，为什么呢？我6%要给老百姓，要给投资者，剩下1%，2%我要做我的成本，我还要做一些风险资产准备，你把这些钱都弄出去了，整个成本在那个地方了，你至少7%，8%的存款利率再给银行。你看，他把银行的活期存款吸出来，然后又存给了银行，整个这个过程当中，这叫金融的空转，等于是银行用资金到体外转了一圈变成高价的资金又回到了银行，这种金融的空转对于我们国家的经济有什么好处呢，没有好处，我说老百姓你看到自己的手机上有了那么一两块钱收入的时候，好像他给你收入了，但是对不起，你从另外一端又赔进去了。哪一端赔进去的？银行是搞存贷款的，他的成本高了，他必须向下游传达，传达给谁？给的全都是这些实体企业，这些要贷款的企业，被银行压的喘不过气来，他必须推高生产商品的价格来平衡这个成本。 那好了，整个社会融资成本提高了，最后变成了企业生产成本的提高，企业生产成本的提高变成了物价的上涨，就是这样一个逻辑关系。 [02-25 15:46] 主持人：最终买单的还是老百姓。 [02-25 15:47] 钮文新：最终还是老百姓，你以为从余额宝上赚了几块钱，但是那个肥皂、牙膏、猪肉、蔬菜、水果全都在上涨。如果央行再一紧缩货币，余额宝的收益可能更高，但是物价也会更高，就是这个道理，所以不要以为这儿占了便宜了，我告诉你，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最后买单的人还是你。只是参与余额宝的人可能拿到了这点收益平衡了一点自己的物价损失，在物价上的损失，但是没有参与余额宝的老百姓是不是就刚刚付出了成本，所以这个就等于是绑架了一部分老百姓，最后打劫了全社会的老百姓，你说这样的生意是不是不该允许，所以我说应该取缔，这是很简单的经济学道理。 [02-25 15:51] 主持人：其实您说余额宝吸了银行的血，有网友反问，那银行长期以来吸谁的血？大家为什么总觉得这么多年，银行在吸老百姓的血？ [02-25 15:52] 钮文新：这是非常非常简单的一种错误的认知，银行把老百姓闲置的钱汇集在一起然后借给企业去用，他促进的是整个经济的运转。你说这里边银行是不是对存款客户过狠，是不是服务非常不到位，是不是对下游的企业盘剥过狠，是不是对企业的服务也不到位，我承认，没问题，银行在这个地方，这些年跟这些西方的银行没学好毛病，都是学一些这种欺上压下的做法，他确实是存在问题的。所以公众对他才有这种情绪，其实你从骂我的这样一个势头当中你可以发现，人们不是说钮文新坏蛋，而是说银行是坏蛋，所以矛盾都指向我了，我是站在国家宏观经济的角度，站在实体经济的角度来认识这个问题的，我可以负责任的告诉你，我从头到尾，我有一个非常坚定的理念，实体经济才是一个国家的经济命脉，所有的经济都应该为实体经济服务。 你做不到，我就会批评你。老百姓不懂，他也不会看你过去的言论，只是看到这一点了，这都可以理解，银行要不要从这件事情上吸取教训，太应该了，不是没有人可以给你搅局，只是有一些人为了维护国家的宏观经济大局而批评他，并不是站在你的立场上批评他，所以我们应该能够非常正确地来认识一个问题，而不是这么简单的肤浅的来看待这样一个事情。所以我们说银行有没有问题，有，银行的问题很严重，他跟这些西方国家的金融界学了很多的坏毛病，但是好习惯没学会，比如给股东分红，比如认真地去控制风险，比如对于整个的这样一个治理结构的构建，这些东西好像都没有学得太好，只是学会了什么呢，我如何伺候大老板，伺候有钱人，然后对小老百姓根本不在意，所以我觉得这个是引起社会公愤的一个非常重要的理由。 [02-25 15:57] 主持人：所以一时大家向着余额宝说话，每天早晨起来看着手机里多了几块钱的收益，我自己也是一个理财人，投资人，我这点钱也可以买基金了，银行主要是服务那些大的VIP的客户，高额储蓄的客户，那么有消息说，2月21日这一天，证监会召集货币基金规模居前的10余家基金公司一把手开会，专门讨论风险的问题，据说这样的会议近期开了不止一次。很明显，货币基金的快速发展已经引起了监管层的注意。您认为，余额宝这样的产品最大的潜在风险是什么？ [02-25 15:59] 钮文新：其实很多人恨不得银行死了，然后余额宝活着，可能吗？如果他们坚持过去的这样一种经营模式，是从银行里把血抽出来，然后再把这个血的营养抽掉，然后再去还给银行，你想这样的一种循环能不能说银行死了，余额宝还活着，一块死就完了吗，所以当余额宝向身上的虱子吸血，他甚至要把人的血喝干的时候，人要死了，虱子活的成，而且人体的危险性越大，这些虱子活不成的危险性也就随之增加，对不对。这就是道理，他实际上是银行本身的这样一种衍生工具，是与银行诞生的这样一种寄生工具，所以皮之不存，毛将焉附。所以你看你毁银行毁的很痛快，老百姓欢呼雀跃，我们通过这里头得益了，他死了你也死了，老百姓跟着这个天弘也好，跟着余额宝的话，你活的成吗？所以这个东西都是羊毛出在羊身上。 [02-25 16:05] 主持人：您觉得之后银行如果在这一次事件当中，能不能吸取一些教训，以后怎么去改变？ [02-25 16:06] 钮文新：对，这个是他们应该思考的问题，我也希望银行能够通过这样一个事件来思考自己过去怎么为什么得罪了公众，其实在外资银行刚刚进入中国的时候，有这样的一个情况，可能大家都不记得了，因为我是跟着他走过来的，所以我记忆犹新。当时允许外资银行进入中国的时候，很多的商业银行非常恐慌，为什么恐慌呢，他认为如果外资银行进来了，会把我们银行的贷款客户大的企业给抢走，变成了外资银行的客户。结果人家来了根本不理你的贷款客户，你贷你的，我开我的新业务，开的什么业务呢，VIP，是富人业务，让那些富人把钱存到我这儿来，我让你看到价值不菲的艺术品，给你送上几块点心，让你坐在沙发上，这些大富翁们简直太高兴了，他能帮你做境外的理财业务，可以帮你购买更好的投资产品，可以帮你获得更高的盈利，都是这样的一些承诺然后吸引了这些大的客户跑到他那个地方去。然后银行一看，因为他的存款80%是这些富人，所以你看外资银行这么一弄就盯不住了，于是就构成了所有的商业银行最后都去为这些大客户，大的这些存款的客户为富人去服务了，而柜台上服务质量就降低了，排大队拿号，坐那儿一等等两个小时，一个业务办理半天，所有的老百姓都怨声载道，都是这样的一种服务，其实这几年服务还好多了呢，毕竟有的人还站起来，“您好，你需要办理什么业务”，但是毕竟这个时间我受不了，我坐这儿的时间太痛苦了。 [02-25 16:06] 钮文新：还有一个问题，中国的利率不同，有双轨制的存在，一方面已经全部市场化了，另外一个方向还是被央行管制的，比如说存款上限，就是央行管着，最多上浮10%，不能再上浮了，就到此为止。放开了以后，央行是不是就不管了，不对吧，我们看到所有的国家无论是发达国家，还是发展中国家，不管是哪个国家，政府，利率是调控经济，从事宏观经济的一个最重要的工具，所以余额宝还干了一件很缺德的事情，什么缺德的事情呢，这个利率好像只能涨，不能跌，涨了老百姓一片欢呼，跌了大家一片骂街，那央行要不要调利率，那利率调的时候很可能是往下调的，这个下调动作会使整个社会所有的利率价格下来，你让老百姓去骂街吗？所以你构建了一个错误的认知，构建了一个错误的预期，你误导了整个的市场，这是不是你余额宝干的缺德事，你去看看发达国家，发达国家美国把利率降到0，日本把利率降到0，欧洲把利率降到0，降到这么低的区间了，老百姓骂过街吗？没有，人家明白为什么要降到这么低，是因为经济不景气完蛋了，我要把经济脱起来，只有经济起来了，我才有工作，才有饭吃，相当于利率的损失哪个大哪个小啊，所以我们考虑的问题仅仅站在自己几块钱的利益上考虑不是你不对，我不是反对老百姓贪小利，我本人也可能会贪小利，但是贪小利的同时不能忘大义，这个应该是做人最基本的准则。 [02-25 16:09] 主持人：接下来两个问题，我是替网友问，比如说有一个调查当中，有5万人参与投票，说余额宝有没有毒，87.7%的网友认为余额宝不会危害中国经济，只是更具创新性而已。这个结果好像和您的观点相悖，刚才您也提到了一些原因，您再帮我们梳理一下。 [02-25 16:11] 钮文新：理论上余额宝这样的产品如果不加以限制的话，它会把银行全部的活期存款变成定期存款，全部的零点三几这样存款成本的资金变成6%，7%这样的存款，理论上是可以达到的。那这意味着整个银行存款成本上升了多少，我想至少上升了一个百分点，就是平均上升一个百分点这应该不危言耸听，上升一个百分点相当于4次加息，对吗？ [02-25 16:13] 主持人：对。 [02-25 16:17] 钮文新：央行突然间一夜之间告诉你，四次加息，你说对经济影响大吗，余额宝在此期间从银行抽走了4000亿的资金，这四千亿的资金虽然以更高的价格回到了银行体系，但是这相当于一次上调存款准备金，对吗？上调存款准备金，那钱不是又回去了吗？一点都不错，上调存款准备金虽然是紧缩了银行备付资产的流动性，但实际上央行那儿还给商业银行短期的需求，所以你看资金的总盘子，或者说整个的货币的供应量并没有太大的变化，但是价格却变化了很多，所以所谓的紧缩货币，并不是把货币彻底抽走，而是通过这样一个动作把利率向上刺激。所以其实余额宝已经变成了第二个央行。 [02-25 16:19] 主持人：有点这个意思。 [02-25 16:20] 钮文新：等于从年初到现在余额宝让中国提高了一个百分点的法定存款准备金，同时向上推高了四个基数的利率，0.25是一个基数，推高了一个点，等于让它加了4次息，在中国下行压力非常大的时候，在整个周边国家的这种经济给我们带来的压力和风险都非常大的时候，我们有什么理由上调法定存款准备金，我们有什么理由四次加息，如果造成了这样的后果，同样后果的话，这对中国经济是没有伤害吗，我想这个不是普通的老百姓可以看到的。 [02-25 16:24] 钮文新：所以不太理解的情况下，85%的人都会这样认为，但是经济学家不该这样认为，对吧，如果你还懂一点经济，还能够尊重一点经济规律的话，就不应该做出这件事情无所谓的回答，就是这个道理。 [02-25 16:25] 主持人：您说取缔余额宝，那么我们普通老百姓该怎么去理财？ [02-25 16:27] 钮文新：中国应该把股市搞好，应当让股市真正变成一个普惠金融的场所。 [02-25 16:27] 主持人：回到第一个问题。 [02-25 16:27] 钮文新：对，股市才是普惠的金融，让所有老百姓都参与到拿钱赚钱。不去支持实体经济的这样一种做法，早晚会倒大霉。美国这种金融机器转的太快了，结果次贷干出事来了，次贷的前端就是刺激贷款给老百姓的贷款，普惠嘛，多么的普惠呀，但是最后出了事谁倒霉，是金融大亨倒霉吗，还是老百姓倒霉，最后房子留的下吗？所以不要以为你获得了笔蝇头小利这就是普惠了，从另外方向的支出可能更加严重，因为你抬高了全社会的融资成本，全社会的融资成本提高了以后，物价的负担还得你来负担，这是很简单的道理，所以我想我们的老百姓也应该更多的去掌握一些金融的知识，然后能够看清问题的本质，然后我们再去做评价，这样可能会更好一点。 [02-25 16:28] 主持人：好，谢谢钮老师今天作客我们的节目，也感谢各位的收看，更多精彩内容我们也期待与您分享，我们下期再见。 [02-25 16:31] |